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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外的暗道里,林嫚砚和陈怀夏屏住呼吸紧紧贴在潮湿的石壁上。赵青山那阴鸷的声音透过窗户纸传来,像冰锥子似的扎在人心上:“去看看!刚才那红光不对劲,肯定是血玉的动静!”

陈怀夏迅速吹灭火折子,黑暗瞬间将两人吞噬。他握紧林嫚砚的手,指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冷汗。暗道里的霉味混着外面飘来的檀香,形成一种诡异的气味,让人胸口发闷。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近,小道士手里的灯笼在暗道入口处晃动,昏黄的光晕透过石板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嫚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着血玉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玉佩传来一阵温热,在黑暗中泛起微弱的红光。

“师父,没人啊,是不是山里的野兽在捣乱?”小道士的声音带着怯懦,灯笼在入口处扫了一圈就缩了回去。

赵青山的声音紧随其后:“不可能!血玉的气息骗不了人!仔细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陈怀夏拉着林嫚砚往暗道深处退,脚下的碎石发出“咔嚓”声,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刺耳。他压低声音在林嫚砚耳边说:“往前五十步有个岔路口,按日志说的往左转,能通到大殿的地基下面。”

两人摸着黑往前跑,通道狭窄得只能侧着身子通过,头顶的钟乳石时不时擦过头皮,冰凉的水珠滴在脖子上,激起一阵寒颤。

林嫚砚怀里的血玉突然变得滚烫,红光穿透衣襟,在前方的石壁上照出一个模糊的符号——正是父亲日志里标记的安全通道记号。

“往这儿走!”林嫚砚拽着陈怀夏拐进左边的岔路。

刚拐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小道士的惊呼:“师父!他们往这边跑了!”

赵青山的怒喝声紧接着响起:“追!别让他们坏了大事!”

岔路比主通道更加陡峭,几乎是向下倾斜的斜坡。陈怀夏走在前面,用勘探锤敲打着前方的路面,确认安全后才让林嫚砚跟上:“抓紧我的衣角,别滑倒了。这通道年久失修,当心脚下有空洞。”

林嫚砚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死死护着怀里的血玉。玉佩的红光像指南针似的在前方引路,照亮了一个个隐藏的陷阱。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踩进覆盖着碎石的深坑,全靠陈怀夏及时拉住才幸免于难。

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隐约的人声。陈怀夏示意林嫚砚停下,两人屏住呼吸仔细听,能听到村民们的咳嗽声和低低的啜泣声。“是大殿的方向!”陈怀夏喜出望外,加快脚步往前跑,“我们快到了!”

通道尽头是块松动的石板,推开石板就能看到大殿的地基。透过石缝往下看,大殿里点着数根蜡烛,村民们被捆在柱子上,一个个面色憔悴,王大婶和阿禾也在其中,只是没看到槐安和槐生的身影。

“孩子们呢?”林嫚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血玉的红光变得急促起来,显然也感应到了不安。陈怀夏仔细搜寻着大殿的每个角落:“别担心,没看到孩子说明赵青山没抓到他们,说不定姥姥提前把孩子藏起来了。”

就在这时,赵青山带着小道士追了过来,火把的光芒在通道里摇曳:“我看你们往哪儿跑!”陈怀夏赶紧将石板盖好,用勘探锤卡在缝隙里固定:“你先下去找村民,我在这儿挡住他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林嫚砚急得直跺脚,血玉的红光在她掌心流转,“我有办法拖住他们。你快去找机关,把村民们放出来!”她从怀里掏出父亲留下的镇魂铃,塞到陈怀夏手里,“按日志说的,大殿东南角的地砖下面有机关,用这个铃铛对着地砖摇晃三下就能打开锁具。”

陈怀夏还想说什么,通道那头已经传来石板被撬动的声响。

林嫚砚用力将他往下推:“快走!村民们还等着我们救呢!”

陈怀夏咬咬牙,跳进石板下的空隙,临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心点,我马上回来帮你!”

林嫚砚迅速将石板复位,转身面对追来的赵青山。

血玉在她身前形成一道红色的屏障,红光中浮现出无数符文,将狭窄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赵青山举着火把冲过来,看到屏障时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就凭这破玉佩想挡住我?简直痴心妄想!”

他从怀里掏出虎形玉佩,绿光与血玉的红光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屏障剧烈摇晃起来,符文一个个碎裂消散。

林嫚砚感觉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气血翻涌,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滴在血玉上。

血玉接触到她的鲜血,红光瞬间暴涨,将整个通道照得如同白昼。

赵青山手里的虎形玉佩突然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缝隙,绿光顿时黯淡下去。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玉佩:“不可能!这不可能!”

红光中浮现出清晰的画面:二十年前的慈云寺,年轻的赵青山跪在清玄面前,将虎形玉佩递了过去:“仙师,这是林哲藏起来的玉佩,有了它我们就能控制部分镇魂阵了。”清玄接过玉佩,在上面贴了张符纸:“很好,等集齐所有玉佩,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画面里还能看到角落里藏着的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个婴儿,正是赵青山的妻子和年幼的赵老三。女子脸上满是担忧:“当家的,这样做会遭天谴的,我们还是收手吧。”赵青山却不耐烦地挥手:“妇人之仁!等我成了大事,你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原来如此……”林嫚砚恍然大悟,血玉的红光中传递来父亲的意念——当年赵青山并非单纯为了贪念背叛,而是被清玄用妻儿的性命威胁,才不得不偷取玉佩勾结清玄。只是后来清玄背信弃义,不仅害死了他的妻儿,还控制了赵老三,将他彻底变成傀儡。

赵青山看着红光中的画面,脸色变得煞白,手里的虎形玉佩“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他捂着头痛苦地嘶吼:“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被威胁!我是自愿的!”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内心的挣扎。

林嫚砚趁机往后退,血玉的红光始终将赵青山困在原地:“你被清玄骗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你和你的家人!我爹的日志里写着,他发现你偷玉佩后并没有上报,就是想给你回头的机会!”

“闭嘴!”赵青山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捡起地上的匕首就朝林嫚砚扑来。

就在这时,通道那头传来陈怀夏的呼喊:“嫚砚!我来帮你了!”伴随着呼喊声,大殿方向传来一阵骚动,显然村民们已经被解救出来。

赵青山见状更加疯狂,匕首带着风声刺向林嫚砚的胸口。

血玉自动飞了出来,在她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将匕首弹了回去,正好刺中赵青山的肩膀。他惨叫着后退,撞在石壁上,头顶的钟乳石突然松动,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了下来。

“小心!”林嫚砚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推开赵青山。石块轰然落地,激起漫天灰尘,她的胳膊被碎石擦破,鲜血直流。赵青山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又看了看悬浮在空中的血玉,眼神复杂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陈怀夏带着几个村民冲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先是一愣,随即喊道:“嫚砚你没事吧?”林嫚砚摇摇头,指着赵青山:“别伤害他,他有苦衷。”赵青山看着她手臂上的血迹滴落在血玉上,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通道照得如同白昼。

红光中,所有人都看到了完整的真相:清玄如何杀害赵青山的妻儿威胁他,如何利用他偷取玉佩破坏勘探队,又如何控制赵老三成为傀儡。赵青山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二十年来的伪装彻底崩塌:“我对不起林队长……对不起死去的妻儿……”

就在这时,大殿方向传来小道士的尖叫:“师父!不好了!养魂阵的祭坛开始震动了!”赵青山猛地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来不及了……清玄早就设好了后手,养魂阵一旦启动就停不下来,除非……”

他话没说完就抓起地上的虎形玉佩碎片,朝着通道深处跑去。林嫚砚和陈怀夏赶紧跟上去,只见通道尽头是间密室,密室中央的祭坛上放着个黑色的坛子,坛口冒着黑烟,上面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这是清玄留下的后手!”赵青山将玉佩碎片扔向祭坛,碎片接触到黑烟瞬间燃起金色火焰,“只有用我的精血加上玉佩的灵气才能暂时压制,但需要有人留在这儿主持阵法,否则我们都得被邪物吞噬!”

林嫚砚刚想说话,就被赵青山拦住:“这是我的罪孽,该由我来偿还。你们快带村民离开,告诉外面的人,慈云寺下面埋着清玄的尸身,一定要用糯米和桃木彻底净化,否则他还会转世害人!”

他突然抓起匕首划破手腕,将鲜血洒在祭坛上。黑色的坛子发出凄厉的尖叫,黑烟渐渐被金色火焰吞噬。赵青山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却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告诉老三……哥来陪他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祭坛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密室笼罩。陈怀夏拉着林嫚砚往外跑:“快走!阵法要封闭了!”两人冲出通道时,身后传来“轰隆”的巨响,整个慈云寺开始剧烈震动,显然是密室在阵法的作用下彻底坍塌了。

大殿里的村民们已经被解救出来,阿禾看到林嫚砚平安归来,激动得老泪纵横:“孩子你没事就好!槐安和槐生被我藏在圆通观的地窖里了,清云道长派人看着呢。”王大婶也凑过来说:“刚才真是吓死个人,赵青山那厮把我们抓来就为了逼迫你现身。”

陈怀夏看着摇摇欲坠的大殿:“这里不安全,我们赶紧离开。赵青山用自己的性命暂时压制了养魂阵,但清玄的尸身还没处理,必须尽快通知清云道长来净化。”

他扶着受伤的村民时,指尖触到村民腰间挂着的旧铜铃 —— 样式和怀秋小时候挂在虎头鞋上的一模一样,当年怀秋总摇着铃跟在他身后喊 “哥,等等我”。

愣神的瞬间,村民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赶紧稳住脚步:“大家互相照应着,我们从后山的小路回谢家岗子 —— 怀秋以前总爱在这条路上采野草莓,说不定还能看到他留下的记号。”

离开慈云寺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晨雾笼罩着蔡家沟,将坍塌的寺庙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林嫚砚回头望去,仿佛能看到赵青山在火光中解脱的身影,血玉在她怀里微微发烫,像是在为这个背负太多罪孽的灵魂送行。

走到半山腰时,林嫚砚突然停下脚步,血玉的红光指向珠尔山的方向。她掏出父亲的日志,发现最后一页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像是用血玉的红光写就:“清玄尸身藏于点将台,血玉需遇至亲之血方能彻底净化。”

陈怀夏凑过来看完,眉头紧锁:“珠尔山的点将台?那地方地势险要,常年被雾气笼罩,传说里面藏着金兀术的阴兵。看来我们还没真正结束,清玄的最后一道后手在那儿等着我们。”

林嫚砚握紧怀里的血玉,玉佩的红光与远处珠尔山的方向遥相呼应,在晨雾中勾勒出一条模糊的光路。她知道,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而那所谓的“至亲之血”,不知将会牵扯出怎样的过往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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