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不大，甚至很轻，但在死寂的小巷里，却像一道惊雷，在苏沐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萧然？！
怎么会是萧然？！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她记忆深处那个早已被尘封的、布满了蛛网的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在末日初期，对她百般讨好，有点实力，但脑子不太好使，甚至有些天真的男人。一个在最后关头，为了保护林婉儿，被魔物重创，然后被他们毫不犹豫抛弃的……废物。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在了那场遗迹探索中，被无穷无尽的魔物撕成了碎片，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
她亲眼看到的！林婉儿和王浩也亲眼看到的！
可现在，这个本该死去的人，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不，他不仅仅是活着，他……他变成了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这支强大到令人窒?pad?亡灵军队……是他的？
那个一箭就重创了九级精英怪的骷髅弓箭手……是他的？
那个随手一挥，就让精英怪陷入泥潭的骷髅法师……也是他的？
苏沐雪的大脑彻底宕机了，无数混乱的念头在她脑子里疯狂地冲撞，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看着我，看着我这张依旧熟悉，但眼神却变得无比陌生的脸。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前世看她时的一丝一毫的爱慕和讨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看猎物般的玩味。
“不……不可能……你……你是谁？”
苏沐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宁愿相信眼前这个人只是长得像萧然的另一个怪物。
“我是谁？”我笑了，笑声很低，却充满了嘲弄，“你忘了？我就是那个被你们当成垫脚石，扔进怪物堆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的可怜虫啊。”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苏沐雪的心里。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变得和地上的尸体一样惨白。
“你……你没死？”
“托你们的福，我从地狱爬回来了。”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享受着她脸上那副三观尽碎的表情，“回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顺便，跟你们这些‘老朋友’，好好地叙叙旧。”
“老朋友”三个字，我咬得特别重。
苏沐雪身后的那两个幸存队友，也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听不懂我和苏沐雪在说什么，但他们能看懂眼前的形势。
眼前这个掌控着亡灵军队的神秘男人，似乎和苏沐雪认识，而且……是仇人！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其中一个还算有点胆色的青年，壮着胆子站了起来，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消防斧，色厉内荏地喊道，“这位大佬，我们和她不是一伙的！我们只是临时组队！你要寻仇，你找她，别牵连我们！”
末日之下，人性就是这么现实。大难临头，所谓的队友，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累赘。
另一个幸存者也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我们跟她不熟！大佬，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苏沐雪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那两个刚刚还和她并肩作战的“队友”，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被背叛的痛苦。
我看到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你看，苏沐雪，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熟悉？”我轻声说道，“被队友抛弃，是不是……很不好受？”
苏沐雪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萧然……不……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初……当初我不是故意的！都是王浩！是王浩和林婉儿逼我的！我没办法啊！”
她开始哭泣，开始求饶，试图用眼泪和谎言来博取我的同情。
还是和前世一样，一样的虚伪，一样的擅长表演。
只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会被她几滴眼泪就骗得团团转的傻子了。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阵阵的恶心。
我缓缓地蹲下身，伸出冰冷的指尖，轻轻地抬起了她那不断颤抖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
我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很惊讶吗？”
“当初，你们看着我被魔物撕碎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我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抛弃的废物？”
“现在，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们。”
我松开手，站起身，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黑暗。
我的身后，是十二个冰冷的亡灵，是那头精英怪温热的尸体。
而她的身后，是重伤昏迷的队友，是满地的鲜血和绝望。
我看着她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至极的笑容。
“告诉我，苏沐雪。”
“现在，谁才是神？谁……才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