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一回到江未怀里,又变回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那男子见到这一幕,心知江未确实没有骗他,更是见猎心喜。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聪明护主的猫呢,当真是稀罕物。
这更加坚定了男子想要得到这只猫的想法。
他不再提买猫的事,而是换了个说法:“小兄弟,我看你也不易。这样,我呢,是个行商的。你若愿意跟着我干,管吃管住,每月还有工钱,肯定比你在这卖艺要来得舒坦。”
让江未给自己干活,这样自然而然就能将猫留下来。随时都可以看到这猫,还不用担心猫暴起伤人。
一份钱,办两件事。
男子心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啵棱啵棱”响,自觉找到了个划算的交易。
殊不知,他的这番说辞正中江未下怀,江未要的就是被雇佣。
本朝为商人设立了商籍。拥有商籍的商人,可以为自己所雇佣的人员进行担保,去户籍司办理“临时户籍”。
江未摸了把脸,仍旧装作面露难色:“这位爷,承蒙抬爱,只是我得陪着拙荆,不便随您而去。”
男子闻言一愣:“你还有妻子啊?”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未那一副乞丐装扮,满是吃惊。
这眼神,意思很明确了:你这种穷光蛋,也会有妻子吗?
江未脸上的表情差点就破功了。
他憋了口气,继续装着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您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是正经人家的,识得几个字的。这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出来讨生活的。”
他言语之中,有意识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遭遇横祸,才不得已成为流民的角色。
那男子沉吟了片刻,又打量了他几眼,忽然爽朗一下:“罢了罢了,我看小兄弟你也是个实在人,既是如此,我便一并雇佣你们两口子。”
江未挤出一派感激涕零的表情,顺势就要往下跪:“多谢这位爷!您真是我们夫妻的再生父母!我们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您的大恩大德!”
“哎,快起来快起来!我姓钱,叫我钱爷就行。”
钱爷对江未这副感恩戴德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脸上笑容更盛:“我也是看你们不容易,又觉得与小兄弟你投缘。”
“是是是,我这就去接拙荆,绝不敢耽误钱爷您的工夫!”江未点头哈腰。
钱爷心情颇佳:“快去快回,我们这就准备进城了。”
江未当即抱着猫,朝着白清梧那边跑去。他不能当着钱爷的面用轻功,只能尽力狂奔。
“清梧,清梧,我们可以进城了。”
城门外,荒坡上,白清梧坐在那石块上一动未动。江未离去时是什么姿势,现在就还是什么姿势。
江未意识到到不对劲,声音不由得就小了下去:“清梧,这是怎么了?”
他在白清梧面前蹲下身来,摸摸她的手,又摸摸她的头,一片冰凉,但好在没有什么发烧生病的迹象。
“是不舒服吗?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可以进城了,到时候吃些热乎的,再换身干净衣服,我们......”
“我只是,只是没想公子还会回来。”
白清梧打断了他,声音轻飘飘的,比一阵风还轻,但是江未听清了。
“我怎么可能会不回来!”他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你以为我是什么?放出笼的野狗吗?撒开爪子跑出去,就不会回头了?!”
“公子是个吃穿都讲究的人,清梧只是想着,若是没了清梧这个累赘,公子定能......”
“我不听!你污蔑我,居然还找借口?”
江未捂住了一只耳朵,单手抱起白清梧,往肩上一扛。就跟猪八戒背媳妇一样,急吼吼地就往山下冲。
白清梧话说到一半,被他这一弄,呛了一嘴的风。等她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风咽下去,江未已经扛着她冲到城门口了。
钱爷看到江未是扛着人跑过来的,眼睛都瞪住了,心道:这小子的妻子怕不是抢来的吧!
却见白清梧被江未轻轻放到后,十分标准地朝他施了一礼。江未就在旁边笑呵呵地介绍:“钱爷,这就是拙荆白白。”
二人姿态亲昵自然,女子也没什么抗拒的意思,瞧着应当是正经小夫妻。
钱爷那颗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他点了点头,示意江未二人跟上来。
钱爷的商队有几辆装载货物的骡车,他坐的则是一辆马车。江未和白清梧就跟在马车边上走。
到了城门口,士兵盘查。
守城士兵正是刚才的刀疤脸。
他拦住车队,挨个检查了几辆骡车,没发现什么问题,然后走到马车前:“路引、户籍,都拿出来看看。”
钱爷不慌不忙地掀开车帘,递出去一份文书,又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子,笑眯眯道:
“军爷辛苦,都是熟面孔了。这两位是我新雇的伙计和他家娘子,乡下遭了灾逃难来的,还没来得及办户籍,先跟着我做个活计,混口饭吃。”
刀疤脸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钱爷递过来的担保文书。
他挥了挥手:“行了,过去吧!记得按期去衙门报备!”
“多谢军爷,一定一定!”钱爷连连道谢。
马车辘辘,江未他们跟着马车顺利地驶入了城门。
马车在城内行驶了一段,最终停在了一处的院落前。
钱爷对迎上来的管事吩咐道:“给这两位安排一间干净的厢房,再备些热水和吃食。”
“是,老爷。”那管事应下。
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跟在钱爷身后,蓬头垢面的江未和白清梧,但并多嘴多舌,只是引着他们向院内走去。
这是个三进的院子,管事带着他们穿过抄手游廊,直接就到了西厢房。
地方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被褥什么的,也一应俱全。
待管事退下后,江未看着白清梧那好好一张脸,又是灰,又是土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抱着猫,找到了正在前厅喝茶的钱爷。
“钱爷,多谢您收留,还给我们安排住处。只是您看我们这身行头,实在怕污了您的眼。”
江未弯着腰,脸上堆起局促的笑容,“我想着,能不能先把这猫押在您这儿,换点散碎银子,我们去买身干净衣裳?”
他说着,将怀里那只慵懒的猫猫往前递了递。
钱爷闻言,放下茶杯,哈哈一笑,摆手道:“小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我钱某人难道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既然雇了你们,哪还能让你们穿成这样?”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约莫二两重的碎银子,直接往桌上一拍:“拿去,去街上置办两身像样的行头,不用抵押什么猫不猫的。”
江未接过银子,脸上适时的露出惊喜:“这,这怎么好意思?钱爷,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报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