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集团的视频，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视频中的江未没有狡辩，没有推诿，直接认错，姿态放得极低。他站起身，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画面适时切换，播放了一段高清的监控录像。正是那家高定店内，镜头聚焦在顾晏身上，将周围的人都打了马赛克。
录像中，顾晏咄咄逼人：“就今晚，盘山公路。谁赢了，裙子归谁。而且我要姜白向温暖道歉，跪下来道歉。”
播放完毕，画面切回江未的脸。
“听到有人这样侮辱我的妹妹，要求她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下跪道歉，作为一个哥哥，我当时的情绪失控了，所以才会选择答应顾总的挑战。我再次为此道歉。”
说到这里，江未拿起旁边椅子上放着的一件叠好的衣服，展开。这是那天赛车时他穿的那件衬衫，胸口和袖口处，沾染着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
“对于顾总声称是我故意伤害一事，我并不接受。首先，赛车一事，是顾总提出，我被动接受。并不存在我早有预谋的可能性。其次，事故发生时，我的车辆位于靠悬崖一侧。我的死亡风险比顾总更高。如果我冒着死亡的风险，只为了伤害顾总。显然也是不合理的。”
视频到此结束。
姜白坐在王茜茜的车上，飞快地刷新着社交媒体和新闻平台的评论区。
视频发布不到半小时，网络上的风向就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起初还是铺天盖地的谩骂，渐渐地，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等等，这视频里的顾晏怎么这样？逼人下跪道歉也太离谱了吧？”
“之前骂姜家的人快出来道歉！我就知道这么帅的帅哥不会是坏人。”
“也是，谁故意伤害会拿自己的命去赌啊。”
“豪门水真深，感觉两边都不是啥单纯小白花。”
虽然仍有大量支持顾晏、质疑姜墨洗白的声音，但不再是清一色的一边倒。
姜氏集团的股价跌势虽然没有立刻逆转，但疯狂抛售的势头似乎缓了一缓。
姜白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评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一点。
她冷静下来，想起刚刚和哥哥那通电话，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对劲。当时觉得他冷静得可气，现在仔细一想，感觉对面说话的口吻就不太像江未。
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姜白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给江未。
铃声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屏幕突然亮了。但画面里不是江未的脸，而是天花板上一盏晃眼的风铃吊灯。
“喂？白白？”
镜头晃了晃，终于对准了江未。他半靠在床头，带着她所熟悉的那种懒洋洋的笑。
姜白还是有些怀疑，盯着他：“你在家？为什么不接电话？”
“刚刚在睡觉，没听见铃声。”
他指了指眼下的乌青，又凑近镜头：“你看，我一整晚都在忙着录视频，困死我了。”
“你少来！”
姜白下意识地去看他眼底的乌青，又很快反应过来：“我前面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那么奇怪？”
“干嘛？你还担心有人冒充你哥？”
江未清了清嗓子，刻意模仿起电话里的语气。咕噜咕噜的气泡音，跟水牛叫起来一样。
姜白被他逗得想笑，又硬生生憋住：“你严肃点！大半夜玩失踪，你知不知道这次闹得多大，爸妈现在还在公司忙呢。”
“我真的有在严肃了。录声明视频的时候，手机关机了。录完视频之后，头疼的厉害，也没看手机，跑去看医生了。不是故意要玩失踪的。”
他边说边把镜头转向床头柜，上面堆着药盒和半杯水：““你看，真没骗你。”
姜白盯着屏幕里那堆药盒，心里的火气消下去一点，但疑虑没全散：“看医生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陪你去。”
江未把镜头转回来，笑得有点欠揍：“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看个头疼脑热还要人陪？再说，我可不想让你看见我蔫儿了吧唧的样儿。”
“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形象了？”
姜白刺了他一句，语气却软了下来：“头还疼吗？医生怎么说？”
“没事儿，就是没休息好，加上之前撞那一下有点后遗症，医生说多休息就行。倒是你，跑了一天累坏了吧？”
姜白隔着屏幕戳了戳他额头上的伤口：“那你现在好好休息，别再看手机了，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别看。”
江未假装被戳到了，配合地做了个哭哭的表情。
“知道了，我的好妹妹。你也赶紧跟爸妈说一声，别让他们担心。”
画面晃动了，似乎是江未把手机放下了。姜白看不到他人，只能听到他的咕哝声：“放心，我睡一觉，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挂断视频，姜白心里踏实了不少。她转头对开车的王茜茜说：“谢谢你今天陪我跑这么一夜。你喜欢的那个铂金包，改天我托人送给你。”
“谢谢姜大小姐。姜大小姐万岁。”
王茜茜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打趣：“不过话说回来，姜墨哥可真行。那视频发得真是时候，顾晏那边现在估计气炸了。”
“活该。”
与此同时，顾氏总裁办公室里，顾晏原本正志得意满地看着姜氏股价暴跌的。在看到这段视频时，他笑容瞬间僵住，脸色铁青。
顾晏猛地将平板电脑摔在办公桌上，屏幕瞬间裂开几条蛛网般的细纹。
“不可能！”他记得清清楚楚。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去那家店，让店方交出了原始监控并彻底删除。姜墨怎么可能拿到？！
除非，除非他派去的人背叛了他？
他对着面前噤若寒蝉的助理低吼道：“查！给我立刻去查！店里的人，经手过监控录像的所有人，一个一个给我审！是谁把备份给了姜墨？”
“顾总，我们确认过，原始文件确实已经销毁了。”
助理硬着头皮回答，“姜墨拿出来的这段，角度和清晰度都和我们拿到的不太一样，像是更低位的摄像头拍到的。”
“你是想说，姜墨早就设好了圈套等我钻？”顾晏猛地一推，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这个想法让顾晏更加愤怒了，他完全不接受居然有人敢玩弄自己。
助理小心翼翼地插话：“顾总，现在关键是舆论。姜墨这一手道歉加证据，确实动摇了不少人。但我们现在仍然占据优势，我们可以让温暖小姐再做一个更详细的说明。”
废话，他当然知道舆论是关键。他又不可能真的把江未送去蹲大牢。
如果把江未的行为上升高度，定性成危险驾驶罪，那他顾晏不也同样是危险驾驶吗？
真是白痴，蠢货。
顾晏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打断他：“温暖那个蠢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换个应对方案。”
他挥挥手让下属出去，独自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海城的夜景。
在整个海城里，他向来说一不二。他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不，他绝不可能输。
顾晏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他的私人秘书：“给我联系赵董和周董，就说我明天上午亲自去拜访他们，商议城南项目后续的推进事宜。”
他必须稳住董事会里那些对他不满的老家伙，同时，要找到更狠的办法，彻底打垮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