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白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江未终于猜到姜白误会了什么。
这误会可大了,他非常急于解释。
但他的嘴巴还姜白被捂着,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泥听窝说,白白。还莫到,莫到内种四候。”
姜白捂着他的嘴,没松手。
她加快了语速,想要把最后的话说完:“江未,我爱......”
“哐当”
一声不算太响的坠物声打断了姜白。
一个包裹,从通风管道中掉下来,掉落在他们身旁的地面上,激起一小片灰尘。
包裹上还贴心地用荧光剂印了醒目大字:【防火服-隔热阻燃型】。
即使在浓浓烟雾中,也能看见上面的字样。
姜白眨了眨被烟熏得生疼的眼睛。
她看着那两个从天而降的包裹,震惊程度不亚于看到外星人降临地球,并宣布全球实行上四休三。
那句发自肺腑的遗言,就这样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噎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江未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捧起那个包裹递到姜白面前。
“诶呀,白白,好巧呀,这里有防护服。让我们赶紧把它穿起来吧。”
他偷偷瞄了姜白两眼。
发现姜白正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后,他立刻咧着嘴,龇出标准的八颗牙来。
姜白没有错过他脸上讨好的笑,像是一只犯了错的大型犬一样。
头是垂着的,下巴都快抵到胸口了。眉毛却向上拧着,偷偷从掀了眼帘来瞧她。
她立刻就一清二楚了:这防火服是江未提前放在这里的。
提前?多久之前?他早就知道这里会起火?还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绑到这里?
他身上的伤又是从哪来的?疼得厉害吗?
想明白了一件事后,更多的疑问却纷至沓来。
但眼下显然不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
姜白迅速地拆了包裹,抽出里面防火服来。
不多不少,正好两套。
她抓起上面那套就往江未身上披:“抬头。”
江未愣愣地抬了头。
姜白顺势将面罩往他脸上一扣:“有什么想说的,出去再说吧。”
-
“现在可以说说了。”
姜白坐直了身体,好整以暇地看向隔壁病床上的江未。
哦吼,完蛋了。
又到了不得不坦白的时刻了。
江未偷偷摸摸地伸出手去,想要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在这危险时刻,他多么希望能召唤一位医生或护士,来拯救他啊。
然而,姜白先一步看见了他的小动作。
姜白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敲了敲床边的护栏,借此提醒江未。
”江先生,你还在试用期呢。你最好考虑清楚。”
江未默默地把手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扯着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嘀溜嘀溜地打着转。
完全就是一副掩耳盗铃的态度。
“江——未!”
姜白喊着他的名字,就好像那是一块芝士面包一样。两个字之间已经掰开了,但是扯出一条芝士的丝儿,拖得好长。
听得江未都饿了。
“白白,我饿了。”江未躲在被子里,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不许岔开话题。”
姜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还是拿起了床边的电话:“喂,您好,麻烦送两份餐点过来。”
一听到有饭吃,江未积极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我想吃芝士大虾。”
姜白没应,但眼珠稍微转了一下,瞥了他一眼,明显就是听到了。
她继续对电话那头说道:“嗯,嗯,好的。忌口是虾,任何虾都不吃。尽快,谢谢。”
然后“啪嗒”一声,姜白挂了电话。
痛失芝士大虾的江未,闷闷地用被子蒙住了整个头,大有一副不想和她说话了的架势。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
英勇无畏地忙活了一个晚上,居然连芝士大虾都吃不到。
太可怜,太凄凉了。
他发誓!他要做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成为一个冰冷的机器人。他的脸上再也不会有笑容了,他要让姜白后悔一辈子!
发完誓过了好一会儿,江未也没等到姜白来哄他。
可恶的姜白!冷漠的妹妹!
江未伤心地裹紧了他的大被子,躲到被子的更深处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被子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是姜白在动。
是姜白来哄他了吗?
就算,就算姜白来哄他......
他也会,嗯,也会犹豫一会儿,再原谅她的。
江未按捺不住好奇,将被子掀了一道小缝,偷摸着想要往外看。
他想偷偷看一眼,姜白打算怎么哄自己的。
光才透过被子的缝隙照进来,一只手也跟着从那道缝隙中挤了进来,结结实实地堵住了所有的光亮。
江未本能地就要往后躲。
但一想到姜白可能是来哄他的,江未又忍住了。他慢慢地把脑袋往前挪了一点,凑到那只的手的下方。
那只手摸索着抚上他的脸,拇指落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地揉了两下。
“白,”
江未刚一张嘴,那拇指便钻到了他的上下唇瓣间。
他迫不得已,抿起嘴唇,含住。
那只手却是更得寸进尺。
一点都不像是来哄他的!纯粹是来调戏他的!
太过分了!
江未决定要对姜白怒目而视,坚决扞卫自己对美食的追求。
他轻轻咬了一下那只手,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
然后,他就听见姜白轻轻笑了一声。
这么有威慑力的事情,怎么能笑呢?
江未不服气。
他“哗”的一下掀开了被子,从病床上翻身坐起:“芝士大虾,是个严肃的事情。”
话音未落,他便瞧见了趴在他的床边的姜白。
姜白就趴在那儿,半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躲起来,不肯见我了呢。”
“怎么!怎么会呢。”江未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他倾身凑过去,勾住姜白的腰:“你脚踝不是扭伤了吗?怎么就下地了?”
结果,头探出床边,他又发现姜白不仅是单脚站在地上,还是赤着脚的。
江未果断撤回一个怒目,放下了对美食的追求。
“地上那么凉,怎么也不穿个鞋啊?旁边应该有一次性拖鞋的啊。”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勾着姜白的腰,就要把她往床上抱。
姜白轻轻地打了下他的手,不愿要他抱:“别乱动,当心你身上的伤。”
她自己单脚蹦跶着,钻进了江未的怀里,枕在江未的胳膊上。
却只是虚枕着。她的脸挨着江未的胳膊,温热的皮肤相互触碰着,一点重量也没有。
江未胳膊其实没受什么伤,哪怕姜白真的枕上来,也没什么。
他看了两眼,卷了些被角,垫到姜白的脖子底下,好叫她的脖子没那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