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紫宸殿内灯火通明。赵元宸肩伤未愈,却执意要参与部署。苏婉儿命人搬来软榻,让他半倚着听取各方禀报。
九门已闭,全城戒严。张文远躬身禀报,禁军已接管各处城门,凡出入者皆需持特殊令牌。
苏婉儿颔首,转向苏沐风:杨府那边情形如何?
杨文渊及其家眷已不见踪影,然府中留下不少要紧文书。苏沐风呈上一叠信件,这些是近日他与各地官员往来的密信,其中多提及祭天大典。
赵元宸强忍伤痛,执起一封信细观:他在调动边军?好大的胆子!
不仅是边军。婉儿指着另一封信,还有京畿各营的将领。看来他打算在祭天大典时,里应外合。
恰在此时,红玉匆匆入内:娘娘,太皇太后遣人传话,说忆起一事相告。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神色凝重:哀家昨夜忽然想起,先帝在位时,曾有一支秘密的,专司监视朝中大臣。这支影卫的名册,应当还藏在宫中。
影卫?赵元宸与婉儿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讶异。
不错。太皇太后点头,当年安亲王谋逆案,就是影卫先发现的端倪。可惜先帝驾崩后,这支影卫就再未启用。
在太皇太后的指引下,众人在奉先殿的暗格中寻得了一份泛黄的名册。名册上记录着三十六名影卫的姓名和联络方式,令人震惊的是,其中数人如今仍在朝中任职,且职位不低。
原来如此。赵元宸恍然,难怪杨文渊能对朝中动静了如指掌。
婉儿仔细翻阅名册,忽指着一个名讳:这个李慕白,可是现任的兵部郎中?
正是。赵元宸面色一沉,他是杨文渊的门生,一向以刚正不阿着称。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他传递假消息。婉儿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
计议已定,赵元宸立召李慕白入宫。
养心殿内,李慕白跪地行礼,神色如常:不知陛下召微臣何事?
赵元宸故作虚弱地靠在榻上,声音低沉:李爱卿,朕伤势深重,恐难主持祭天大典。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朕欲立诏传位...
他故意停顿,观察李慕白的反应。果然,李慕白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虽然转瞬即逝,却未逃过婉儿的眼睛。
陛下洪福齐天,必能康复。李慕白恭敬道。
婉儿适时接口:陛下,祭天大典关系国运,不可不办。不如由臣妾代为主持,待陛下康复后再行补礼。
赵元宸片刻,方道:也罢。就依皇后所言。
李慕白退出后,婉儿立对暗处的张文远使了个眼色。张文远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李慕白离开皇宫后,并未回府,而是径直去了城西的一处茶楼。在那里,他与一个神秘人密会了半个时辰。
可看清那人的模样?婉儿问回报的张文远。
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身形与杨文渊极为相似。张文远答道,而且,他们谈话间多次提到三日后祭天台等字眼。
赵元宸冷笑:果然上钩了。
接下来两日,婉儿与赵元宸精心布局。他们故意放出消息,称皇帝伤势恶化,皇后将独自主持祭天大典。同时,暗中调派可靠将领接管京城防务,并密令各地驻军严阵以待。
这日深夜,婉儿正在查看祭天台布防图,赵元宸缓步走来,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
夜深了,该歇息了。他柔声道。
婉儿抬头,见他面色仍显苍白,不禁心疼:陛下伤势未愈,才该好生将养。
赵元宸在她身侧坐下,执起她的手:有你在,朕便安心。
二人相视一笑,多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明日便是祭天大典,赵元宸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你可惧怕?
婉儿摇首:有陛下在,臣妾无所畏惧。
记得我们大婚那日,你也是这般镇定。赵元宸回忆道,当时朕就在想,这个女子不凡。
婉儿浅笑:那时臣妾心中其实很是忐忑,只是强作镇定罢了。
朕知道。赵元宸握紧她的手,所以那夜朕特意命人给你送去安神汤。
婉儿怔住:那安神汤...是陛下送的?
自然。赵元宸笑道,朕岂会不知你紧张?只是当时朝局复杂,朕不便亲自前去。
多年来未曾说破的细节,在此刻显得格外温馨。婉儿靠在他未受伤的肩头,轻声道:原来陛下那时就在关切臣妾了。
一直都关切着。赵元宸抚着她的发丝,只是身为帝王,有些事不得不藏在心底。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文远面色凝重地入内禀报:陛下,娘娘,出事了。杨文渊挟持了太皇太后!
什么?赵元宸猛地立起,牵动伤口,不禁闷哼一声。
婉儿急忙扶住他,转向张文远:详细道来。
方才慈宁宫来人禀报,一伙黑衣人潜入宫中,劫走了太皇太后。留下这个。张文远呈上一封信。
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明日祭天台,以玉玺换太皇太后性命。
赵元宸一拳捶在案上:好个杨文渊,竟敢对太皇太后下手!
婉儿却异常冷静:他这是狗急跳墙了。太皇太后在他手中,反倒证明他已经走投无路。
你的意思是?
他若真有把握在祭天大典上得手,何必多此一举?婉儿分析道,挟持太皇太后,正说明他对明日的计划没有十足把握。
赵元宸沉思片刻,点头称是:那明日...
将计就计。婉儿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他既要玉玺,我们便给他一个。
她唤来内侍,低声吩咐几句。不多时,内侍捧来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方精心仿制的玉玺,与真品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赵元宸惊讶道。
臣妾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出,故命人暗中仿制了一方。婉儿解释道,真玉玺已经妥善藏好,这方假的,正好用来引蛇出洞。
赵元宸赞赏地看着她:你总是想得如此周全。
尚有一事。婉儿转向张文远,立时派人暗中搜查祭天台,我疑心杨文渊在那里埋了火药。
火药?赵元宸面色一变。
他若想一举成功,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祭天台设伏。婉儿分析道,而火药,无疑是最有效的手段。
张文远领命而去。果然,一个时辰后回报,在祭天台下方发现了大量火药,足以将整个祭天台炸为平地。
好狠毒的手段!赵元宸怒道。
婉儿却笑了:如此一来,我们反而掌握了主动。
她命人悄悄移走火药,换上等重的沙土。同时,在祭天台四周布下天罗地网。
一切准备就绪时,东方已经泛白。祭天大典,即将开始。
赵元宸执起婉儿的手:今日过后,这朝堂该清净了。
婉儿回以坚定的目光:臣妾与陛下,共待此时。
晨光中,二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一场决定王朝命运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