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家日报》的头版位置,向来在广告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个新品牌的香烟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经过这一宣传,很快就成了家喻户晓的新贵品牌。
“未来牌”香烟。
软包20支,售价5分。
铁盒50支,售价5角。
“抽烟有害健康,你什么时候学会抽这个了?”
看着家里乌烟瘴气的狼藉,袁平一脑门子黑线。
没想到第一个真实客户竟然是自己的妻子舒漫。
“卷烟厂送来的样品,我试了一下。”
“除了有点儿呛人,好像也没啥用处。”
舒漫对于袁平要来的这个烟草专卖权有些好奇。
香烟的利润虽然还不错,但市场实在是太小了。
倒不是抽烟的人少,而是有钱人会抽传统烟土,没钱的人会自制烟草。
花钱买普通卷烟的不能说没有,只是群体上并不占据主流。
“这是给那些体力精神压力大的人代替烟土用的。”
“引导市场从烟土转向普通烟草,做无害化处理。”
“可不是让你这种没抽过烟的人用的。”
袁平把桌子上的铁盒一整个拿起,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不抽就不抽了,你扔了干啥?”
对于袁平的浪费行为,舒漫小声的责怪道。
5角钱都能买十斤大米了。
“家里有小孩,闻多了对身体不好。”
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袁平累的有些不想动弹。
“最近你们那儿是忙什么呢?天天回来就累瘫的样子。”
走到袁平身边坐下,舒漫轻轻的用手给他按摩着肩颈。
以往袁平回来,不说精神满满,至少还能主动去洗漱换衣服。
最近一回来,直接就是躺着不想动弹。
“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了,我这不是想着不耽误时间下班嘛,就忙的赶了点儿。”
“要是按正常进度,到半夜我也回不到家。”
“就这到明天白天,还不知道要积累多少文件呢!”
随着各地政务逐渐和中都打通,中都各行政管理部门的工作量是直线飙升。
不光是监察院,其他部门更是夸张。
袁平赶赶进度还能敢在下班时间准时回家。
听说黄雍和钱西安已经有住在单位的打算了。
明明管辖人口只翻了3倍,但工作量却好像翻了10倍。
“那就把文件带回来处理呗,你看我那办公桌上,都是白天积压下来的,等到明天又是一堆。”
对于这种状态,舒漫当初也是手忙脚乱,但后来习惯了,发现也没有那么夸张。
有些流程性的东西,根本不用怎么看,看了也白看。
又不能一对一的下去核查,人家还能在纸面上给你留下把柄不成?
这也是很多案子没有爆发时好像所有人都看不到一样。
那是真看不到,在下面看来天大的事情,在上面的办公桌上每天都有厚厚一摞。
抓大放小,方向正确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什么破事儿都往家里带,那我不是白加班了?”
舒漫听了微微一笑,对于袁平的上班打卡心态,她是学不来的。
漫平公司是她的私产,她不看紧点儿,别人可不会为她负责。
“那你让内政署给你多发点儿加班费不就行了。”
“这样你也能多挣点钱补贴家用。”
这个好主意,却让袁平摇了摇头。
“那不成以权谋私了?我可是监察院的人,不能带头违规。”
“对了,你不是还挂着陕省参政院总参政的头衔吗?”
“要不要换成中都总参政?”
“漫平公司总是要和地方找到一个合适的契合点的。”
“我觉得参政院就不错。”
“顺便还能给其他工商界人士一点儿发挥余热的机会。”
这个建议在袁平的脑海里酝酿了不少时间了。
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今北方初定,团结更多的人就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了。
“参政院?”
“除了提提建议,有什么用处?”
“我这个陕省总参政都没当明白,挂个中都总参政也没什么必要吧?”
一个部门名义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权责。
在帝制时代到联邦过渡的时期,参政院曾经短暂登上过历史舞台。
但终究是逃不脱空名无实的境地。
参政议政咨议,一个美好的幻想在许多人的共同努力下,彻底沦为空谈。
在枪杆子面前,所谓的联邦共荣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那些人懂什么联邦啊?”
“参政院有没有用,那得看是谁来统辖。”
“民众的心声需要参政院来诉求,执政院和行署也需要参政院来疏通。”
“参政院应以咨议民声为权责,对于政令应有提案封驳之权。”
“对于事关民生的重大议题,应有协同商洽的权利。”
袁平闭着眼睛,享受着舒漫的按摩,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是要把参政院实权化了?”
“那不是和你的监察院职责重合了?”
“也不是,监察院是自上而下的监督违法违规。”
“参政院是自下而上的监督政令决策。”
很快舒漫就理清了其中含义。
“那参政院的议员怎么选?谁有钱谁上?”
“还是靠各地工商协会推举?”
这是一次权利的分享,如果能够推行,那参政院恐怕会成为一个颇为热闹的地方。
一个商人或者地主或者单纯的名流士绅。
一跃而成为参与大政的决策者之一。
这种诱惑力,恐怕少有几个人能够抵挡。
“士农工商,文化教育名流,地主乡绅豪门,实业工矿厂主,巨贾豪富大商。”
“只要是照章纳税,身无前科,都能跻身其中。”
“选入方式可以根据自身意愿报名,不接受他人推荐。”
“在各地区符合条件的人选中,由民选决定三分之一,执政院决定三分之一,参政院自行决定三分之一。”
“最后提交监察院复审通过即可上任。”
“每届议员任期3年,可以连任1届。”
“总参政对于预备议员人选应有一票否决之权。”
“总参政和副总参政以及普通议员,除了会议津贴以外,不享受其他公职人员待遇。”
“但在任期内,如涉及违法犯罪案件,可免于逮捕拘禁等人身限制措施。需经过参议院核实批准后,中止议员身份,方可行使正常司法程序。”
“议员在任期内不得兼任公职,终止议员身份6年之内不得有公职身份。”
“公职人员当选议员者,自动终止公职人员身份,后续任职规定参照正常议员身份。”
“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有的话自己加上。”
袁平惫懒的声音让舒漫感觉像是在过家家,偏偏说出来的话又都是正事儿。
“我哪儿有什么建议,都在你脑子里规划好了。”
“就是不知道真执行起来又出什么乱子。”
“还有,既然是参政议政,那底层的工人和农民,就一点儿名额也不给吗?”
“会不会让下面有意见?”
袁平的规划里,几乎把所有的名额都给了上流阶层,至少也得是个中产富裕人家。
占据大多数人口的底层平民,几乎是被完全排除在了参政院之外。
这和以前的共和派参政院大不相同。
“工人和农民?”
“选谁?”
“天天累得顾不上吃饭车间工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不识字老农?”
“亦或者,是什么工会,农会?”
“真正替他们发声的是执政院,是行署。”
“他们还指望工人农民好好干活,不生乱子呢!”
“指望那些穷怕了的人为了底层发声,还不如指望你舒总裁大发慈悲给他们涨薪水呢。”
跨越阶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终归是一件好事儿。
但跨越太多阶级,却往往演变成一场灾难。
从田间地头直接蹦出来成为议员,那种场面,袁平简直难以想象。
腐化堕落拉拢,几乎是用脚后跟想都能猜到大概率的结局。
当面的参政院沦为空谈,本质上就是脱离了实际的幻想破灭。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西洋那么多国家都有民选议员,不也好好的吗?”
虽然形式不同,但议员的本质都是民声诉求影响施政的渠道。
舒漫对于政治并不是小白,举的例子也颇有针对性。
袁平长叹一声解释道:
“要是只有中都一地,那我们就是一人一票去统计都没问题。”
“体量放大到一定程度,意见统计成本指数级提升。”
“汇总到顶端的数据失真幅度指数级扩大。”
“这是西洋的科学。”
“至于他们怎么把两个完全相反的东西融合到看起来光鲜亮丽,那除了鬼知道,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