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内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林珩在剧痛中苏醒，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了医疗床上，四肢传来束缚带的压迫感。
“放开我！”他挣扎着，脑海中第七纪文明的记忆碎片与“清洁程序”的冰冷信号仍在交战。
“你失控了，林珩。”渡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站在医疗舱的观察窗前，灰蓝色的眼眸如同冰锥。“你差点毁了整个实验室。”
琉璃正在操作台前分析数据：“他的脑波活动与晶体产生了量子纠缠。强行分离可能导致不可逆的损伤。”
林珩急促地呼吸着，努力组织语言：“‘清洁程序’……它不是物理攻击。它在寻找知晓真相的意识，就像……杀毒程序搜索特定的代码。”
他抬起被束缚的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我能感觉到它的扫描模式。它在通过我们的认知共振来定位目标。知道得越多，信号越强。”
渡鸦走近医疗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以你的建议是？”
“要么让所有人忘记真相，”林珩苦涩地说，“要么找到干扰这种认知共振的方法。”
就在这时，医疗舱的灯光突然频闪，所有人的个人终端同时收到一条紧急通告：
“全体注意：检测到大规模异常脑波活动。立即执行协议7-alpha。”
老马丁在指挥中心盯着主屏幕，上面显示着“绿洲”各个区域的脑波监测图。原本平稳的曲线正在变得混乱。
“是集体潜意识扰动，”技术主管报告，“有某种东西正在同步居民们的梦境。”
画面切换到睡眠舱区的监控影像：数十个居民在睡梦中同时抽搐，嘴里念叨着相同的破碎词句：“清理……必须清理……”
“他们在被格式化！”老马丁猛地握拳，“启动神经干扰场，最高强度！”
“那样会造成永久性神经损伤——”
“执行命令！”
与此同时，安全部门报告更令人不安的消息：三个外围巡逻小队失联，最后传回的影像显示他们互相开火，仿佛把彼此当成了敌人。
“认知污染在扩散，”渡鸦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他刚刚赶到指挥中心，“林珩的判断是对的。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攻击。”
老马丁看向监控屏幕上不断扩大的红色区域，倒计时显示还剩67小时。“我们等不到‘清洁程序’正式启动了。它已经在从内部瓦解我们。”
在屏蔽实验室内，琉璃有了惊人发现。
当她把“回声”晶体的能量频率与林珩的脑波图谱叠加时，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干涉模式。
“看这里，”她向刚刚赶到的渡鸦展示数据，“当晶体以特定频率振动时，可以在意识场中形成‘静默区’。就像声波干涉中的消音区一样。”
她调出实验记录：“在林珩失控前的一瞬间，晶体恰好进入了这个频率。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在最后关头发出警告——晶体短暂地保护了他的意识。”
“能复制这个效果吗？”渡鸦问。
“需要精确的频率控制，而且……”琉璃犹豫了一下，“需要林珩作为调谐器。他的大脑是唯一能稳定维持这种共振的介质。”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撞开，一个眼中闪着数据流蓝光的警卫举枪瞄准。但他的动作在进入实验室范围的瞬间变得迟缓，眼神出现挣扎。
“静默区起作用了！”琉璃惊呼。
渡鸦毫不犹豫地击晕了被控制的警卫。“准备移动实验室。我们要在‘绿洲’内部建立更大的保护区域。”
当林珩被护送到重新部署的移动实验室时，“绿洲”的混乱正在加剧。
睡眠舱区已经全面失控，被认知污染的居民如行尸走肉般游荡，攻击任何试图接近的人。安全部队被迫后撤，建立隔离区。
“范围太大了，”琉璃看着扫描图摇头，“我们目前的设备只能保护这个走廊。”
林珩抚摸着已重新激活的“回声”晶体，感受着它与自己意识的共鸣。“不，我们可以做得更好。”
他回忆起第七纪文明对抗“收割”的片段：“他们不是直接对抗，而是……重构。在认知场中创造新的‘现实’。”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如果我们不能阻止‘清洁程序’扫描，那就给它看它想看到的东西。”林珩看向渡鸦和琉璃，“我们可以用晶体创造认知伪装，让‘绿洲’在扫描中看起来已经被‘清理’了。”
渡鸦皱眉：“风险？”
“如果失败，我们可能会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林珩坦然道，“但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所有人都难逃一劫。”
移动实验室外，传来被污染者撞击隔离门的声音。倒计时在屏幕上冷漠地跳动着：66:47:22。
渡鸦与匆匆赶来的老马丁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向林珩：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