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没有丝毫的颠簸。
车门向一侧滑开，外面并非城市熟悉的夜景，而是一片泛着金属冷光的巨大空间。
陈凡被那光芒刺得眯了一下眼，随即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夺走了呼吸。
这里是一个庞大到望不见边际的地下基地。
穹顶高得不可思议，上面模拟着蓝天白云，真实得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地面。
空中，一辆辆银白色的穿梭车在无形的轨道上静默而高速地滑行，交织成一张未来的交通网络。
更远处，巨大的机械臂正在组装着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庞大构件。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味道。
“下车。”
龙樱的声音将他从震撼中拉回。
陈凡定了定神，跟着她走下车。脚下的地面是一种奇异的金属材质，踩上去竟有种温润的质感。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他过去二十年对世界的认知。
这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底蕴。
龙樱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在前面带路。
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纯白色的走廊，两侧没有任何窗户，只有均匀分布的照明灯带，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寂静。
除了他们两人规律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这种极致的安静，比任何喧闹都更让人感到压力。
陈凡感觉自己不是走在一条走廊上，而是走在通往审判席的路上。
他的命运，这个国家的命运，或许都将在走廊的尽头被决定。
终于，龙樱在一扇同样是纯白色的金属门前停下。
门上没有任何标识。
她将手掌贴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凹槽处，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里面不是想象中的审讯室，而是一个简洁到有些空旷的会议室。
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黑色会议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正对着门的一面墙壁，是整块的黑色屏幕。
在陈凡踏入房间的瞬间，屏幕亮了起来。
画面被分割成几个区域，每一格里，都是一个足以让整个华夏为之震动的人物。
左上角，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式黑框眼镜的老者，他的神态专注而锐利，仿佛能穿透屏幕，看穿人心。他就是华夏科学院的院长，白发院士。
右上角，是一个面容和善、但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他不停地用手帕擦着额头，眉宇间全是藏不住的焦虑。财政部长，钱布德。
而占据了屏幕中央最主要位置的，是一位面容威严、气度沉稳的老人。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场。
领导。
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但新闻还是天天看的。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与这些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大人物“会面”。
“陈凡，你好。”
领导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温和而有力。
“不用紧张，请坐。”
陈凡拉开一张椅子，僵硬地坐下。
龙樱则像一尊雕塑，笔直地站在他的身后。
“你的报告，我们已经收到了。”领导的目光温和但极具穿透力，“现在，请你把关于那个‘系统’的一切，再完整地复述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陈凡定了定神，开始讲述。
从系统的出现，到离谱乘数的规则，再到领域关联的猜想，最后是那个终极任务——戴森球。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响。
屏幕上的每一位大佬，都在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人打断他。
当陈凡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
科学院的白发院士率先开口，他的声线带着学者特有的严谨和一丝不容辩驳的锐气。
“一派胡言。”
他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消费返利科技？买根棒棒糖，奖励可控核聚变？陈凡同志，我尊重你主动上报国家的行为，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把科幻小说里的情节，当成现实来报告。”
白发院士推了推眼镜：“从物理学角度，这违背了质能守恒。从信息学角度，凭空生成完整的技术图纸，所需要的信息熵和计算力是天文数字。从生物学角度……”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继续说下去是浪费时间。
“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我们目前无法理解的高科技骗局，或者是某种针对个人的、极高明的精神控制技术。其最终目的，很可能是通过诱导你进行‘离谱消费’，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财政部长钱布德连连点头，一脸的忧心忡忡：“对对对，白老说的有道理！这要是骗局，我们国家的钱……”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陈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白院士说的，全都是对的。
用科学去解释系统，本就是一件不科学的事情。
他只能强调：“我确定我精神正常，而且，我能感觉到，它不是骗局。”
“你的感觉，不能作为证据。”白院士的结论冰冷而客观。
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就在这时，领导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僵局。
“争论，是无法得出结论的。”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回到陈凡身上。
领导做出了决断。
“我同意，进行一次小额、可控的验证实验。”
“白老，钱部长，还有龙组，你们共同拟定一个最严格的监控方案。我们要确保，这次消费的每一个环节，都在国家的绝对掌控之下。”
“是！”屏幕上的几位大佬齐声应道。
屏幕暗了下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陈凡和龙樱。
龙樱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造型奇特的手机，递到陈凡面前。
“这是本次实验的专用设备，它连接着国家最高级别的监控网络。你的每一次点击，每一次输入，都会被实时记录和分析。”
她的声线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账户里已经存入一千元人民币，这是你的实验经费。”
“实验要求：进行一次符合你日常消费习惯的购买行为。禁止任何可能引起社会舆论或暴露风险的消费。”
龙樱看着他。
“换句话说，让你花一千块钱，买点吃的，或者用的。”
陈凡接过了那部手机。
手机入手很沉，带着金属的冰凉质感。
他点亮屏幕。
一个极其简洁的支付界面弹了出来，上面只有一行醒目的数字。
余额：￥1000.00。
陈凡握着手机，他能感觉到自己手掌在微微出汗。
他知道，这不是一千块钱。
这是他的投名状。
也是这个国家，递给他的一张通往未知的船票。
成功，他将成为“国运”计划的核心。
失败，他可能会在某个精神病院里度过余生。
龙樱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像一个最公正的考官。
陈凡抬起头，看向龙樱：“就在这里买吗？”
“可以。”龙樱点头，“打开任何外卖软件，或者购物网站。”
陈凡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买什么？
买一顿豪华外卖？就像之前想的那样？
可那是常规消费，系统返利的科技等级可能不高，无法形成足够的震撼，或许会被判定为“巧合”。
必须离谱。
但又要符合“日常消费”的框架。
还要在“一千块”的额度之内。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最终，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打开了一个橙色的购物软件。
然后，他在搜索框里，缓缓输入了两个字。
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