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推开宿舍楼的防火门时，天刚蒙蒙亮。雨已经停了，地上湿漉漉的，踩上去会溅起小小的水花。空气里有种泥土混着铁锈的味道，有点闷，但不算难闻。他没打伞，背着书包就往山路上走，背包压在肩上沉甸甸的，左手习惯性地碰了下腕表，确认时间是六点十七分。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多了。昨晚下了大雨，土坡塌了一块，树根露在外面，像断掉的手指横在路上。他绕到背坡，贴着岩壁小心往前挪，冲锋衣下摆蹭到了荆棘，发出“嘶啦”一声轻响。脑子里突然跳出一行字：【可签到地点已锁定】。没有倒计时，也没有奖励提示，只有一行小字闪了闪——【能量波动异常，风险等级提升】。
他心里一紧，但脚步没停。
二十分钟后，他到了矿洞口。碎石堆塌了一半，藤蔓缠着一块歪斜的警示牌，字都看不清了。他打开手电，光束照进黑漆漆的洞里，能看到倾斜的木头支架和散落的矿车轮子。里面看起来还算结实，但空气很闷，像是刚刚有什么东西震动过。
往里走了大概二十米，他停下脚步。这儿地面干一些，岩层交错，适合短暂停留。他闭上眼，在心里默念：“签到。”
三秒钟，什么动静都没有。
就在他以为失败的时候，脚底突然传来两下极轻微的颤动，像是心跳，又像电流穿过鞋底。紧接着，岩壁某处闪过一丝蓝光，快得像错觉。系统的声音这才响起：【签到完成，获得实物奖励：钨合金原矿（高纯度）】。
他睁开眼，用手电扫向角落。一块灰黑色的石头半埋在碎石里，表面泛着金属光泽，裂纹一圈圈散开，像是被高温瞬间冷却后留下的痕迹。他蹲下身，用随身带的工兵铲轻轻挖开周围的碎石，把石头拿出来。入手特别重，估计有五公斤，握在手里能感觉到那种沉甸甸的密度。
他从背包夹层拿出系统给的激光笔，对着矿石一扫。一道红光掠过，空中浮现出一个立体的分子结构图，密密麻麻的晶格里藏着微量的稳定同位素，数据滚动显示它的强度和耐热性远超普通钢材。
这玩意儿，能用来做飞机发动机的核心部件。
他赶紧收起激光笔，把矿石放进背包最里面的防水层。刚拉好拉链，远处就传来了引擎声。声音越来越近，节奏平稳有力，不是普通的车，更像是经过改装的越野车。
他立刻关掉手电，躲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岩缝里，屏住呼吸。
光先到了。一束强光照进洞口，在地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白线。接着是轮胎碾过泥地的声音，缓慢、谨慎，带着试探。一辆深灰色的越野车停在洞外十米处，车牌被黑布盖着，车身印着“岑氏勘探·第七区”的字样，字体规整，一看就是大公司下属单位的标准标识。
车门开了，两个人下来。穿的是便装，但动作很专业，一人负责望风，另一个从后备箱拿出一台便携探测仪，开始朝矿洞方向扫描。仪器屏幕亮起绿光，指针微微跳动。
江临川贴着岩壁，手指轻轻按在背包外侧，能摸到那块矿石的轮廓。
探测仪的信号，正指向洞内。
操作仪器的人皱了皱眉，低头记了点什么，然后冲同伴点头。两人换了位置，站岗的那个往前一步，手搭在腰间鼓起的地方——那里肯定有枪。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洞里的阴影。
江临川慢慢往后退，鞋子避开碎石，贴着岩壁滑进更深的岔道。这里的通风管塌了一半，只剩一条窄缝，刚好够一个人钻进去。他蜷着身子爬进去，把背包紧紧抱在胸前，生怕碰到哪儿发出声音。
外面传来对讲机的杂音，听不清说了什么，但语气挺急。接着是金属探测杆插进碎石堆的声音，一下，两下，停顿，再拔出来。
他们在搜。
他靠在管道尽头，右手握紧工兵铲的柄。这东西不是武器，但在这种窄地方，只要出手够快，也能让人动弹不得。可他不能动手。一旦暴露，不仅矿石保不住，后面所有的计划都会泡汤。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的脚步声重新聚拢，对讲机传出几句简短的话，声音压得很低。接着引擎再次响起，灯光收回，车子缓缓倒出泥坑，调头离开。
等一切安静下来，他也没马上出去。又等了十分钟，才慢慢爬出来，回到主洞。重新打开手电，光扫过刚才藏身的位置——岩缝边上多了几道新刮痕，是他衣服蹭出来的。
他掏出手机，打开地图。现在离学校四十三公里，回去要坐乡镇公交再转地铁，至少两个半小时。如果现在走，九点前还能赶到教学楼。
但背包里的矿石是个麻烦。
这种级别的稀有金属根本不允许私人持有，要是过安检被查出来，肯定会被盯上。他得想办法安全带回。
他又拿出激光笔，再扫了一遍矿石。这次系统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同位素衰变轨迹，建议七十二小时内完成提纯处理】。
意思是他必须尽快找到能冶炼这种材料的地方。
念头刚起，他忽然想起昨天路过财经系教室时，听见几个学生在议论“岑氏危机”，说什么境外贷款、资金链紧张……如果对方真的缺钱，那自己手里的这块矿，也许不只是实验室的启动资源，更是一张可以反制的牌。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把背包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
洞外天色渐亮，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斜地洒在倒塌的警示牌上。他走出矿洞，没回头，径直朝着山下的公交站走去。
背包里的矿石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压在他的肩胛骨上，沉得像一块命运的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