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还停在半空。刚才那道蓝光已经消失,但他手指还在发抖。他慢慢握紧拳头,好像抓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走廊的灯很亮,照得他脸色发白。右手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血痂,暗红色的血从指缝流到手腕——是刚才那块机械表碎片划破的,现在皮肤下面还有点发烫。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底有点麻,像是踩在棉花上,但他没停下。
实验室的门开了。苏棠站在显微镜旁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问刚才的事。她说:“把手给我。”
江临川没说话,伸出手。她用棉签沾了点他指尖的血,滴进检测仪。屏幕亮了,出现一串染色体图像。她放大一段,调出对比图。
“你的细胞老化程度,相当于五十岁、长期抽烟的男人。”她说,“端粒短了百分之三十。”
江临川盯着屏幕上那段变短的部分,眼睛都没眨。几秒后,他闭上眼,在心里说:“签到——医疗舱。”
【签到成功】
【奖励:细胞再生液·初级配方(需稀有金属催化,稳定性不足48小时)】
他睁开眼,走到控制台前,输入指令:“合成药剂,编号K-7,权限等级a,加密存储。”
机器开始运转。苏棠看到配方结构,皱起眉:“这个药不稳定,反应时间只有十一分钟,搞不好会变成神经毒素。”
“你能做出来。”他说。
“我不是怕做不了。”她推了下眼镜,“我是想确认你知不知道后果。这药只能拖时间,不能治好。而且……”她顿了顿,“你再用一次时空能力,可能撑不过三分钟。”
江临川没回答。他转身去冷藏柜,拿出一支空白芯片,把数据存进去,锁进保险格。动作很快,一点不犹豫。
就在他关上柜门时,灯突然灭了。
备用电源没启动,整个房间黑了。只有设备上的小红灯一闪一闪。江临川立刻冲向冷藏区,拉开抽屉——是空的。
样本不见了。
他在黑暗中贴着墙,摸电流线路。线没断,说明不是故障,是有人远程切断了电源。
三秒后,灯亮了。苏棠已经在查系统日志。她打字很快,脸色越来越难看。
“三分钟录像被删了。”她说,“操作权限比我高,用的是内部密钥,时间跟你进实验室一样。”
江临川看着空抽屉,明白了一件事——对方知道他会来,也知道他会怎么做。这不是偷袭,是设好了陷阱等他跳。
这时主屏弹出一条红色警告:
【警告:检测到高维能量回流】
【再次使用时空能力将导致基因崩解】
【建议:永久禁用相关技能模块】
苏棠抬头问他:“是你删的日志?”
“是我。”
“你不查是谁干的?”
“查也没用。”他看着那个空槽,“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她没再问。她知道他不会多说。但她注意到,他说话时左手一直碰左腕,那里还嵌着表碎片,皮肤下面有点发青。她调出刚才的血液报告,发现线粒体活性下降了百分之十七。这不是普通的累,是身体在一点点坏掉。
“药没合成出来。”她忽然说,“催化仓温度异常,反应失败了。”
江临川过去看监控。画面显示,断电前十秒,催化舱自己喷了氮气,终止了反应。不是外人入侵,是程序自动关闭。
“有人提前设置了自毁程序。”苏棠声音冷下来,“能绕过a级加密的,只能是内部人员,或者……”她看他,“你以前用过的某个签到点出问题了。”
江临川盯着屏幕,没动。他想起机场那次签到,拿到了一个叫“自毁式代码镜像”的技能。那是他第一次用会伤身体的能力,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伤口还在流血,血滴在地上,溅成一小片。他没有擦。
“重新做。”他说,“走备用路线,不连主系统。”
“太危险。”
“那就手动。”
“你现在状态不适合碰这些药。”
“你只管做。”他的声音低了些,“我不在乎结果。”
苏棠没再反对。她打开隐藏协议,切换成离线模式,把合成步骤分成七段,每一步都要人工确认,避开所有联网环节。她戴上手套,打开备用原料库。
江临川靠在墙边,闭眼喘气。他感觉身体里有种撕裂感,像细胞在分裂时断了链子。这不是疼,而是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消失。他想起前世飞机坠毁前那一刻——仪表失灵,引擎熄火,天翻地转。那种无力感,现在又回来了。
但他不能停。
十分钟过去,警报响了。
“反应失控!”苏棠马上切断原料,但舱里已经有烟冒出来。她启动真空系统,吸走了气体。
“差点炸了。”她摘下手套,“下次成功率不到四成。”
江临川睁开眼:“不用下次。”
他走到终端前,插进那张芯片,打印出一张薄薄的数据膜,上面写着药的成分和操作方法。他折好放进胸前口袋。
“样本丢了。”他说,“但数据还在。”
“可没有稳定剂,这药十二小时内就会失效。”
“够了。”
“你要拿它干什么?”
他没回答,按下通讯键,语气平静:“准备车,明天去国会。”
苏棠看着他。他站得很直,但肩膀比平时低了一些,呼吸也不太稳。她知道他在硬撑,也知道他不会接受治疗。这种人越快倒下,越要装作没事。
她低头继续查日志。忽然发现一段隐藏信号——断电那一秒,冷藏柜发出过一次微弱传输,目标未知。她追Ip,发现经过七次跳转,最后消失在一个废弃的军方测试网络节点。
她没说话,把这段记录另存为文件,命名为“备份-b”。
江临川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停了一下。他低头看右手,血已经浸透绷带,一滴滴落在地上。他没处理,只是握紧拳头,让血从指缝挤出来。
然后他走出去,背影挺直,像一把还没拔出来的刀。
灯光照在他身后,地上的血迹拉得很长,像一条断开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