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的声音停了，苏棠拔掉了连接线。岑疏影站在更衣室门口，手还放在门把上。她听到了那句“他醒了”，但她没动。
周媛从走廊走过来，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长袋子，脚步很轻。她走到岑疏影面前，小声说：“他们赢了。”
岑疏影点点头。她知道结果，也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封锁会解除，通道会打开，她们可以开始反击了。
她推门进更衣室，反手锁上门。房间不大，四面都是镜子，中间有个白色衣架。她从包里拿出穿了很久的黑色西装裙，叠好放进密封袋。拉链拉上的声音很小，像什么结束了。
周媛把黑色袋子挂在墙上，拉开拉链，取出一条银色鱼尾礼服。布料垂下来有点亮光，像水一样。
“今晚的晚宴，你不能再穿西装了。”周媛说。
岑疏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没化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不一样了。以前穿西装是为了藏情绪，现在换礼服，是因为不用再藏了。
她脱掉外套，穿上礼服。拉链慢慢拉到腰边，贴着身体。肩上的扣子“咔哒”一声扣好，通讯系统自动连上。她抬手试了试耳麦，点了点头。
“这礼服有防弹层。”周媛递来一双裸色高跟鞋，“江先生特意安排的。”
岑疏影穿上鞋，站直身子。镜子里的人和三小时前不一样了。不是因为衣服，而是因为她不再躲了。
她低头看锁骨，那里空着。
周媛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珠子圆润洁白。这是她妈妈留下的，她戴了很多年。
岑疏影拿起项链，手指轻轻摸过每一颗珠子。小时候她相信妈妈的话：珍珠能挡灾。后来她知道了，灾难不会因为一条项链就绕开。爸爸去世，家没了，她被赶出家门。但她活下来了，靠的是算计、忍耐，还有关键时刻做的决定。
她把项链放回盒子，合上盖子。
“它陪我走过最难的日子。”她说，“但现在，我不需要它了。”
周媛接过盒子，放在台面上。然后从另一个小盒里拿出一枚胸针。银色底托很光滑，中间嵌着一块金属片——是江临川送回来的航天纪念章，原本属于她父亲，后来找回来了，重新做了设计。
背面刻着KJc集团最早的标志，线条简单有力。
“江先生说，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建立的力量。”周媛把胸针递给岑疏影。
岑疏影接过，手指摸着那块金属。她记得这枚章，爸爸最后一次出差前别在胸口，回来时人没了，章却留在保险柜里。这些年，它一直被锁着，就像一段被埋起来的记忆。
现在，它成了她的新信物。
她把胸针别在左胸口，正对心脏的位置。扣上的时候，有一点震动——芯片和礼服的系统连上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西装没了，珍珠收了，换成银色礼服和一枚新胸针。她不再是躲在理智外壳里的继承人，也不是被迫还击的孤女。
她是岑疏影，要站上舞台中心的人。
她抬起右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动作停了一下，目光落在手腕上。
那只cartier坦克表还在。
她看了几秒，解开表带，摘下来，轻轻放在珍珠项链的盒子旁边。
这只表陪她走过最冷的谈判桌，见过太多背叛和谎言。但它也提醒她曾经的束缚——家族、血缘、身份。从今晚起，她不再为这些而战。
周媛接过手表，放进抽屉底层的夹层。那里已经收好了西装、项链和一张旧授权卡。都是过去的东西。
“安保组在楼下等了。”周媛说，“车队十分钟内出发。”
岑疏影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镜子。她没补妆，也没调整姿势，就那样站着，接受现在的自己。
窗外，城市亮起了灯。远处高楼顶上，一个蓝白相间的KJc标志缓缓升起，在夜里很清楚。
灯光照进更衣室，落在她的礼服上，闪出细小的光点。
她看着那个标志，轻声说：“临川，你看得到吗？”
声音很轻，不像在问别人，像在确认自己的位置。
“我也开始起飞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门口。
周媛上前一步，在她要开门时低声说：“九爷传来消息，货轮航线定了，三天后靠港。灰雀已经安排人接应。”
岑疏影停下，没回头。
“等我入场后再行动。”她说，“别打草惊蛇。”
“明白。”
“还有，”她握着门把手，语气平静，“让苏棠盯着那个数据包。如果再发现异常传输，立刻切断节点，反向查来源。”
“是。”
门开了。
外面走廊灯很亮，两个保镖站在两边。空气里有点消毒水的味道。
岑疏影走出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没有加快，也没有犹豫，一直往前走。
周媛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她关上门，走回台前，拿起装着手表和项链的盒子。打开底部暗格，放进去一支微型录音笔，再合上。
她把盒子放进保险柜，输入密码。
屏幕亮了，显示【物品封存成功】。
她走到另一张桌子前，打开电脑。屏幕上是晚宴的宾客名单和座位图。她用红笔圈出三个名字，又调出监控图，在东侧露台标了个位置。
然后按下通讯键：“b组，检查东露台激光警报系统，五分钟内完成复位。”
很快有了回应。
她摘下耳麦，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窗外。
KJc的标志还在亮着。
她坐回椅子，打开药盒，吃了一粒药。
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消息：
【“利刃”系统第147号节点检测到伪装日志上传，路径跳转三次，结构匹配早期“暗影”信标协议】
周媛盯着那行字，没马上操作。
她点开隔离区，看到那个单独存放的数据包。
文件名是乱码。
大小：3.7mb。
创建时间：无法识别。
她移动鼠标，准备扫描。
就在点击的一瞬间，数据包自己解压了。
一行代码跳出来：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