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四十六年的冬季,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宇智波族地的庭院再次被新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寂静中透着一丝难得的安宁。止水的伤势在美琴的悉心照料下已大为好转,左臂虽不能进行高强度训练,但日常活动已无大碍。
这日清晨,雪后初晴,阳光穿透云层,将积雪映照得晶莹剔透。鸦狩坐在回廊下,看着庭院里被阳光点亮的雪景,心思却有些飘远。上次短暂的外出,像在他紧闭的世界里推开了一扇小窗,让他窥见了木叶村的勃勃生机与复杂脉络。那份渴望再次悄然萌动,比之前更加清晰——他不想只做一个被高墙保护的旁观者。
“天气真好。”止水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常服,精神看起来不错,走到鸦狩身边坐下,“总待在屋里闷坏了吧?想不想出去走走?雪后的木叶很漂亮。”
鸦狩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有些犹豫地看向屋内。美琴正在教导鼬认字,富岳一早便去了族会厅。
止水了然一笑,压低声音:“我跟美琴阿姨说好了,带你们去甘栗甘买新出的点心,顺便透透气。就一会儿,很快回来。”
这时,鼬也听到了动静,放下手中的字卡,小跑过来,乌黑的大眼睛望着止水,带着无声的期待。
止水的心软成一团,揉了揉鼬的头发:“鼬也一起去,好不好?”
鼬用力点了点头,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鸦狩的衣角。
美琴走过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纵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仔细叮嘱道:“去吧,散散心也好。止水,看好他们,别去人少的地方,早些回来。”
“放心吧,美琴阿姨。”止水爽快地答应。
再次走出宇智波族地的大门,心境已与上次独自探索时截然不同。身边有可靠的止水和全心依赖他的鼬,鸦狩感到一种踏实的勇气。清新的空气带着雪后的凛冽,阳光照在身上却暖洋洋的。街道上的积雪被打扫得很干净,露出了青石板的路面。
甘栗甘的老板娘看到止水,热情地打招呼,并向他们推荐了冬季限定的、加入了梅花蜜的三色丸子。止水买了两盒常规的,又应鸦狩的要求,买了一盒梅花口味的。
三人坐在店里的角落,分享着甜糯的丸子。梅花味的丸子带着清雅的香气,鼬小口吃着,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满足的神情。鸦狩看着他,觉得比他自己吃了还开心。止水则笑着讲述一些任务中无伤大雅的趣事,略去了血腥和危险的部分,逗得鼬时而睁大眼睛,时而抿嘴轻笑。
离开甘栗甘,阳光正好,止水提议去训练场附近走走。“这个时间,说不定能看到一些有趣的训练。”他说。
果然,还未走近,就听到了那标志性的、充满激情的呐喊。
“哦哦哦!青春的汗水就是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燃烧啊!第五百个深蹲!”
迈特凯只穿着一件绿色的紧身衣,在积雪未化的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他的热情仿佛能融化周围的冰雪。他的队友不知火玄间裹着厚厚的棉袄,靠在远处的树上,一脸“我不认识他”的无奈表情。
鸦狩看着凯,再次被那种纯粹到极致的坚持所震撼。他下意识地对比了自己偶尔因为枯燥而懈怠的训练,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就在这时,另一行人走了过来。是波风水门带领的第七班。水门依旧是那副阳光温和的样子,琳跟在他身边,带土则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而卡卡西,依旧双手插兜,落在最后,显得格格不入。
“水门老师。”止水率先行礼问好,语气尊敬。他在前线短暂见过水门战斗的身姿,对其极为钦佩。
“是止水啊,伤势好了吗?”水门温和地回应,目光友善地扫过鸦狩和鼬,“带弟弟们出来玩?”
“是的,天气好,出来走走。”止水笑了笑。
琳友好地朝他们笑了笑。带土好奇地瞅着鼬:“哇,止水,这是你弟弟?好小只,好可爱!”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揉鼬的头发。
鼬立刻往后一缩,躲到了鸦狩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带土。
鸦狩下意识地侧身,更完全地挡住了鼬,虽然没说话,但保护意味十足。
带土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护目镜:“呃……我就看看嘛。”
卡卡西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这一幕,在鸦狩身上停留了一瞬。他似乎想起了这个在街角有过一面之缘的宇智波孩子,但也仅此而已,很快便移开了视线,看向远处还在嗷嗷训练的凯,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兴趣。
水门微笑着化解了这点小尴尬,和止水简单聊了几句前线换防和任务的情况,便带着队伍离开了。带土走时还不忘回头朝鼬做了个鬼脸。
等他们走远,止水才带着两人继续散步。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靠近村子边缘的住宅区。
鸦狩的脚步慢了下来。他认出了这条路通向哪里。
止水也注意到了他的迟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栋样式简洁、院中种着几棵雪松的宅子——旗木家。
“想去看看吗?”止水轻声问。他敏锐地察觉到鸦狩对旗木家似乎有种特殊的关注。
鸦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想确认,那位被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长者,是否真的安好。
三人走近时,院门恰好从里面打开。旗木朔茂拿着一把扫帚,似乎正准备清扫门前的积雪。他看起来气色比鸦狩上次远观时好了不少,眉宇间虽然仍有历经风霜的痕迹,但那份死寂般的灰败已经消散。
看到三个孩子,尤其是其中两个穿着宇智波族服,朔茂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和而不失警惕的笑容:“是宇智波家的孩子啊,有什么事吗?”
止水上前一步,礼貌地回答:“朔茂先生,日安。我们散步路过这里,打扰您了。”
“不会。”朔茂的目光掠过止水,落在被他护在身后的鸦狩和鼬身上。他的目光在鸦狩脸上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天气冷,要进来喝杯热茶吗?”
他的邀请带着礼貌的疏离,但并无恶意。
鸦狩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朔茂的眼睛,小声但清晰地说:“谢谢您,不用了。我们……我们只是路过。看到您很好,就很好。”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却让朔茂微微一怔。他再次仔细地看了看鸦狩,那双清澈的黑眸里,没有好奇,没有探究,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松了口气般的安心感?
朔茂心中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但他并未深究,只当是孩子的善意。他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注意到鼬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用木头粗略雕刻成的小鸟,递了过去,“这个送给你玩吧,小家伙。”
鼬看了看朔茂,又抬头看了看鸦狩,见鸦狩轻轻点头,才小心地接过木雕,小声说:“谢谢。”
离开旗木家,走在回家的路上,鸦狩的心情有些复杂。看到朔茂先生确实走出了阴霾,他感到由衷的欣慰,这份救赎是真实有效的。但与此同时,他也更清晰地意识到,救赎远不止于挽救生命。朔茂和卡卡西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依旧存在,需要时间去慢慢消融。这让他对“守护”一词有了更深的理解——它不仅是瞬间的干预,更是漫长的陪伴与修复。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鼬一手拿着没吃完的打包了的梅花丸子,一手紧紧攥着那只小木鸟,安静地走在鸦狩身边。
止水看着身旁的两个弟弟,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鸦狩,鼬,记住今天的感觉。”
两人都抬头看他。
“记住这份能自由走在阳光下的平静,记住那些需要我们去守护的人和事。”止水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木叶隐村的核心,也仿佛预示着未来的风雨,“这样的日子,需要我们变得更强,才能一直拥有下去。”
鸦狩重重地点头。他看着身边鼬依赖信任的眼神,看着止水坚定可靠的背影,胸腔中被一种温暖而充满力量的情绪填满。
富岳的漠视,族内的压抑,外界的危机……这些依然存在,但已不再能轻易动摇他的心志。
回到宇智波的宅邸,美琴迎上来,看到孩子们平安归来,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鼬献宝似的把木雕小鸟拿给美琴看。
晚餐时,富岳依旧没有回来。餐桌上只有他们四人,气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馨自然。
夜晚,鸦狩躺在床上,手中摩挲着那枚平安符。窗外月色皎洁,雪地反射着清冷的光。
他的目光变得愈发坚定。
雪会融化,冬天终将过去。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春天到来之前,积蓄足够的力量,守护好身边这些微小而珍贵的光芒。
他的足迹,终将不再局限于族地的回廊与街角的阴影。他的心,已经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第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