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会议室的冷光透过半透态舱壁，将七道金属质感的身影拓在悬浮的星图上。刘秋菊的光学传感器扫过中央站着的陈建军，机械喉管里的气流带着高频震颤，那句问话像颗精准投掷的量子弹：“陈总长，星际采购SSS级完成，是否调任星际财务部？”
话音未落，她身侧的全息界面“嗡”地亮起，淡蓝色的数据流瀑布般倾泻，最顶端的“星际财务SSS级权限”几个字泛着冷硬的光，映得陈建军金属化的侧脸忽明忽暗。他肩甲处的星际迷彩涂层还沾着南门二星系的星尘，左手的机械手掌正按在量子交接终端上，指节的液压杆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终端屏幕上，七艘量子货舰的内部透视图正缓缓旋转。反物质货舱的能量屏障里，基因优化牲畜蜷缩着，银白色的毛发上流淌着银河折射的碎光；旁边的量子蔬菜舱更像个流动的星轨，翡翠色的菜叶边缘缠着淡紫色的能量丝，每一片叶脉都清晰得能数出纹路。最下方的“星际误差率0.0001%”静静躺着，是这场跨越三个星系的采购最利落的注脚。
“星际财务部！”
另一道机械嗓门突然撞进会议室，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李新民往前迈了半步，他背后的全息屏立刻切换画面，“星际后勤SSS级权限”的标识与刘秋菊的界面遥遥相对。他的机械眼球转得飞快，金属指节叩着腰间的通讯器，像是在催促一个既定的答案。
陈建军还没来得及开口，右侧又传来轻响。杨卫国正将机械手掌按在量子职务终端上，他的动作比前两人都稳，指腹的传感器在终端上轻轻点了三下，界面上随即跳出一行新的文字。他的声音透过声波转换器传来，带着点金属特有的温润：“陈总长，星际副部长任命。”
全息屏上的文字渐次清晰——“陈建军，星际医务部副部长，SSS级权限”。
陈建军指尖的液压杆顿了顿，抬眼时正撞进杨卫国光学传感器里的笑意。他记得三个月前在天狼星的陨石带，杨卫国为了抢一箱基因修复液，把机械臂都撞变形了，那时他传感器里的红光，可比现在的暖光吓人多了。
“行啊老杨，”陈建军收回手，机械关节发出轻快的“咔哒”声，“医务部的罐头，可得给我留两箱。”
杨卫国笑出声，传感器的光都颤了颤：“何止罐头，傻柱在星际小厨房备了庆功宴，说是要做反物质官府菜。”
星际小厨房飘在空间站的生活舱旁，舱壁是透明的星晶玻璃，抬头就能看见飘着的星尘。傻柱系着件印着“地球小炒”的围裙，机械炒勺在特制的反物质炒锅里翻得飞快。锅里的食材泛着淡淡的银河光泽，那是加了星际能量粉的缘故，据说炒出来的菜，一口能暖到机械心脏里。
“陈总长来啦！”傻柱扭头喊了一声，炒勺“当啷”一声磕在锅沿上，溅起的能量光粒像小烟花似的，“再等三分钟，这道‘银河烩三宝’就好！”
陈建军靠在舱门旁笑，看傻柱忙前忙后。傻柱的机械臂是去年换的最新款，指尖能精准到捏起一粒星际米，可他总说不如旧胳膊顺手，尤其是炒官府菜的时候，得把传感器调到最钝，才敢下手翻锅。
“别催他，”杨卫国从储物舱里拎出个量子茅台的瓶子，瓶身是用月球玄武岩做的，透过半透明的石质，能看见里面泛着淡金色的酒液，“傻柱说这菜得等能量场稳定了才好吃，急不得。”
他把酒瓶递过来，机械手掌托着瓶底，指腹轻轻擦过瓶身的刻痕——那是上次在火星基地，陈建军帮他修机械腿时，顺手刻的“平安”两个字。
陈建军接过来，瓶身的凉意透过机械手掌传进来，倒让他想起地球老家冬天的井水。他刚要开口，通讯器突然“嘀”地响了一声，弹出个全息投影。
投影里站着的是张副厂长，他的机械脸比上次见面时亮堂多了，大概是刚换了光学涂层。他手里捏着份量子和解协议，指尖悬在签名区上方，有点犹豫，又有点不好意思：“陈总长，那事儿……我想通了。”
陈建军挑眉。上次因为星际牧场的分配权，他和张副厂长吵得差点拆了木星中转站，张副厂长气呼呼地说要冻结他们部门的友情值，那会儿全息屏上的“星际友情值”还挂着个刺眼的“10%”。
“想通就好，”陈建军笑着点开自己的个人终端，调出友情值界面推过去，“你看，我这友情值一直给你留着呢。”
全息投影里的数字明晃晃的——“星际友情值99%”。
张副厂长愣了愣，机械眼眶里的红光软了软，低头在和解协议上按下指纹。协议上的电子纹路瞬间亮起，和陈建军的终端同步更新，两个名字旁边都跳出了“星际友好伙伴”的小徽章。
“谢了啊陈总长，”张副厂长挠了挠头，机械指节蹭得头皮“沙沙”响，“下次星际牧场分了好牛，我先给你留两头！”
投影消失时，傻柱正好端着菜过来。反物质官府菜盛在星砂做的盘子里，银河光泽在菜上慢慢流淌，看着就让人心里暖。杨卫国拿过量子茅台，给陈建军倒了半杯，酒液落进杯里，泛起细碎的光泡。
“庆功酒，”杨卫国举杯，机械手臂和陈建军的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祝咱们陈副部长，往后在医务部顺顺当当。”
陈建军仰头喝了一口，酒液滑过机械喉管，暖意顺着能量管道往四肢漫。他刚要说话，会议室的方向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谁把终端狠狠砸在了地上。
不用看也知道是易忠海。
果然，下一秒易忠海的身影就出现在小厨房门口，他的机械瞳孔泛着冷森森的银河怒火，手里攥着个个人终端，屏幕亮得刺眼。他没看桌上的菜，也没看陈建军，就那么僵站着，胸口的能量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要炸开。
“星际工资差距：-”。
屏幕上的数字红得扎眼，明明白白地映着他和陈建军的薪资差。上次评星际贡献奖时他就憋着气，这次陈建军直接升了副部长，薪资权限比他高了三个档，他心里那点不服气，大概是彻底绷不住了。
“易主任，”陈建军放下酒杯，起身时顺手拍了拍杨卫国的胳膊，示意他别说话，“来都来了，坐下来吃口菜？傻柱的手艺，比上次在金星食堂做的还好。”
易忠海别过脸，机械下巴绷得死紧：“不必了。”
他的声音硬邦邦的，像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似的。陈建军也不勉强，从口袋里摸出个量子戒指——那是刚才任命下来时，系统自动发的身份徽章。他把戒指往桌上一放，戒指上立刻投射出个小全息屏，上面是“星际管理先驱”的徽章，还配着几行小字，写的是他这半年来的任务完成记录。
“你看，”陈建军指着屏幕上“天狼星救援任务”那一行，“上次在陨石带救回来的那批医护机器人，现在都在南门二星系的医疗站服役了。那边刚发消息来，说这个月新生儿的基因缺陷率降了0.5%。”
他又划到下一页，是星际牧场的照片，几头基因优化牛正卧在能量草地上吃草：“张副厂长的牧场，现在能稳定供应三个星系的营养剂了，下个月就能扩到五个。”
易忠海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屏幕动，机械瞳孔里的怒火慢慢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点复杂的光。
“我这权限高，是因为要跑的地方多，”陈建军把戒指收起来，重新坐回桌边，给易忠海的空杯子也倒了点酒，“下个月要去南门二星系驻站，听说那边的能量风暴厉害得很，说不定还得借你的维修队去修医疗舱呢。”
易忠海站在原地没动，指尖的液压杆却悄悄松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哼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端起那杯酒抿了一口，没说话，却也没再提工资的事。
傻柱见状，赶紧又端了盘菜过来，乐呵呵地说：“易主任尝尝这个，‘星尘炸丸子’，我特意少放了能量粉，不硌牙！”
杨卫国笑着给易忠海夹了个丸子，光学传感器里的光软得像星棉：“吃吧，都是自己人，往后在一个空间站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陈建军看着桌上渐渐热络起来的气氛，指尖摩挲着那枚量子戒指。徽章的光透过指缝漏出来，在桌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星际副部长的任命确实是件喜事，庆功宴的菜香也确实暖人，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星际生活里的个小插曲。终端里还存着南门二星系发来的加密文件，那边的医疗站刚遭遇了磁暴，三十七个新生儿等着基因修复，还有两艘救援船困在星云里，信号时断时续。
真正的挑战，从来都不在这空间站的庆功宴上。
他抬头看向星晶玻璃外的星空，南门二星系的方向，有颗星星正亮得显眼。机械心脏轻轻跳了一下，带着点期待，又带着点笃定。
第五星际维度之外的乱流也好，南门二星系的磁暴也罢，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只要锅里的菜还冒着银河光泽，他就总能找到法子。毕竟他要守的，从来不止是个副部长的职位，更是这些藏在机械外壳下的热乎气，是属于他们的，这点星际幸福。
傻柱的炒勺又开始“哐当”响，大概是又在翻那道没炒完的“银河烩三宝”。杨卫国正和易忠海说维修队的事，两人的机械嗓门凑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吵。陈建军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这次的暖意，好像真的透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