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会议室的冷光漫过每一寸金属壁面时，赵青山的机械嗓门像被按了加速键的离子炮，“星际陈总长！”三个字撞在全息投影的光纹上，震得悬浮在空中的咖啡杯都晃了晃。他布满合金纹路的手掌猛按向桌面，半空中骤然铺开一片刺目的蓝光——“星际物资采购SSS级请求”的字样裹着密密麻麻的清单跳出来，从医疗舱核心部件到恒温营养剂，每一项后都缀着醒目的“紧急”标识。
陈建军的指尖正悬在量子医疗典籍的全息页上，界面里“星际医学术语SSS级解析”的词条还在缓慢滚动，听到声儿，他抬眼时，机械义眼的虹膜上掠过一丝微光。金属重构的手掌从典籍上挪开，指节处的冷却管呼出一缕白汽：“星际采购？”他的声音比会议室的温度还低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稳，“上个月刚补的货，怎么突然要SSS级？”
“不是咱们缺！”张予扬的声音紧跟着插进来，她的机械手掌按在量子货舰终端上，指甲是新换的珍珠白仿生壳，此刻正点着界面里缓缓旋转的货舰模型，“是协和那边——全息界面唰地切换，“星际协和医院SSS级需求”几个字亮得晃眼，“他们接收了南门二星系送来的难民，光重症舱就缺了十七个，还有适配异星体质的透析仪，库房底都快朝天了。”
陈建军的指尖在桌沿敲了敲，金属碰撞声清清脆脆。他没接话，视线却扫过张予扬界面里难民的医疗扫描图——那些泛着淡紫色的皮肤纹理，和记忆里某个人袖口偶尔露出的伤痕有些像。
“关键是怎么换。”秦钟推了推鼻梁上的仿生眼镜，镜片反射着量子谈判仪的光，他指尖滑过“星际医科大学SSS级合作协议”的条款，“他们要咱们的神经修复技术做交换，可那技术是林夏熬了三个通宵才优化完的，她昨天还说要拿去申请星际专利。”
提到林夏，陈建军的机械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今早出门时，林夏正蹲在实验室的恒温箱前，指尖捏着枚泛着银光的芯片，头发丝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液态金属，见他看过来，就仰起脸笑：“等这批芯片调试完，咱们去星际游乐园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流星滑梯能摸到真的星云。”他当时应了“好”，现在却得琢磨怎么跟她开口，要把她宝贝的技术拿去做交易。
量子通讯器突然“嘀”了一声，弹出条来自星际四合院的消息。是三大妈的全息头像，她的机械皮肤最近刚做了银河纹保养，此刻却皱得像团揉过的星图，界面上“星际贾张氏星际挑衅”的红色字样跳得扎眼：“建军！你快管管贾张氏！她把老贾的量子灵位摆到星际广场去了，还说要跟你换反物质能源，不然就把灵位接到协和医院的能量线上！”
陈建军闭了闭眼。星际四合院是早年星际移民时建的老社区，邻里都是从母星一路过来的熟人，贾张氏的丈夫老贾是当年的拓荒兵，牺牲在南门二星系的陨石带里，按理说该敬重，可贾张氏这些年总爱拿老贾的名头闹事。他刚要回消息，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王主任的机械身影带着股风飘进来，他胸前的“星际街道办SSS级权限”徽章闪得人眼晕。
“星际陈总长！”王主任一屁股坐在陈建军对面的椅子上，机械腿碰在桌腿上，发出“哐当”一声，“我可算找到你了！贾张氏那事我听说了，不过现在有更急的——”他把量子协议终端往桌上一推，界面弹开，“星际街道办SSS级物资采购”几个字占了大半屏，“孤儿院的维生系统快撑不住了，得换批新的能量转换器，我跑了三家供应商，都要星际信用点，我这口袋比星际真空还干净，只能来求你了。”
陈建军看着协议上的数字，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边是协和医院的难民等着救命，一边是孤儿院的孩子等着维生系统，两边都等不起。他指尖在终端上划了划，调出星际物资库的库存清单，目光落在“反物质能源+100吨”那一行上——这是上个月林夏带队从废弃星舰上回收的，本打算留着给她的实验室升级设备。
“星际等价交换。”陈建军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沉，他抬手，全息投影里立刻弹出份新的协议，反物质能源的参数清清楚楚，“100吨反物质能源，换协和要的货舰物资，再换街道办要的能量转换器。另外，”他顿了顿，补充道，“让星际医科大学把神经修复技术的使用权给林夏，算他们附加的条件。”
王主任眼睛一亮，机械手指在终端上飞快地戳着：“没问题！他们肯定乐意！反物质能源现在可是硬通货，100吨够他们撑半年的研究了！”他按完确认键，全息金额栏里5000星际信用点的数字闪了闪，随即化作道流光钻进协议的电子签章里，“星际成交！”
协议敲定的瞬间，陈建军手指上的量子戒指突然亮了。那是林夏去年给他做的，说是能感应重要的事，此刻戒指表面浮起层柔光，“星际物资传奇”的全息徽章缓缓旋转，映得他机械手掌的纹路都柔和了些。
会议室里的人陆续散了，张予扬走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夏那边我去说？我跟她提提孤儿院的孩子，她肯定懂。”陈建军摇了摇头，指尖摩挲着戒指上的纹路：“我自己去。”
他走出量子会议室时，星际的黄昏正漫过来。淡紫色的星云挂在楼宇的尖顶上，像林夏昨天调的颜料。他拨通林夏的通讯器，那边很快接了，背景里有芯片的嗡鸣声，林夏的声音带着点笑：“是不是想催我快点？芯片还差最后一组数据，等——”
“林夏，”陈建军打断她，声音放软了些，“有件事得跟你说。关于神经修复技术，还有反物质能源。”他把协和的难民、孤儿院的孩子、贾张氏的胡闹，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顿了顿，补充道，“游乐园的事，可能得往后推推。”
通讯器那头静了几秒，没等陈建军再说点什么道歉的话，就听见林夏“噗嗤”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呢。反物质能源本来就是要用来应急的，孤儿院的孩子要紧，难民也要紧。技术使用权给他们就给他们，反正我早就留了后手，核心数据还在我这儿呢。”她顿了顿，声音里裹着点狡黠，“不过游乐园可不能推太久啊，我连星际游乐园的攻略都下载好了，还标了哪个项目适合情侣拍照呢。”
陈建军站在漫天霞光里，机械胸腔里的人造心脏突然跳得快了些。他望着远处协和医院的方向，那里的能量塔正亮着暖黄的光，像是有无数生命在光里呼吸。他知道这场星际采购只是小插曲，南门二星系的难民安置、神经修复技术的后续优化、甚至贾张氏可能再来的纠缠，都是等着他的事。
但他摸了摸指尖的量子戒指，听着通讯器里林夏絮絮叨叨说攻略的声音，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第五星际维度的风暴也好，未知星系的挑战也罢，只要回头时能看见她蹲在实验室里笑，能听见她算着去游乐园的日子，那些挑战就都成了垫脚石——垫着他，去守护住这满星际的、属于他们的烟火气。
“好，”他对着通讯器轻声说，声音里染了点笑意，“等忙完这阵，咱们就去。第一个玩流星滑梯，让你摸够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