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十年后的汤碗
十年后的周年庆,陈列室已经扩建了三次,当年的玻璃展柜变成了整面墙的陈列墙,旧物们挤挤挨挨,像在开一场跨越时光的派对。
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个粗陶碗,碗沿缺了个小口,里面还留着点褐色的汤渍。卡片上写着:“2023年,林总和苏总吃牛肉面的碗,那天苏总戴了新戒指。”
“这碗居然真留着了。”林玥指尖拂过碗沿,转头看见苏清鸢正对着那枚“更亮的星星戒指”笑——那是枚铂金戒指,戒面的星星比十年前的银戒指大了一圈,里面嵌着细小的碎钻,像把星空揉了进去。
“当年摊主见我们对着空碗傻笑,非说‘这碗有福气’,硬塞给我们的。”苏清鸢抬手,让戒指在灯光下转了转,“你看,比十年前说的还亮。”
陈列墙前围着群年轻员工,实习生小姑娘的弟弟已经长成了小伙子,正指着那枚旧塑料戒指给新同事讲:“这是我姐当年带回来的,说戴着它能签大单,我现在谈客户还带着呢!”
销售部大姐的女儿抱着个布偶跑过来,布偶耳朵缝了块新布,眼睛换成了闪亮的水钻。“妈妈说,这是‘星芒吉祥物’的孙女,当年奶奶就是抱着它来面试的!”
林玥忽然被一阵欢呼声围住,员工们推着个新展柜过来,里面放着本厚厚的相册,第一页是张集体照——所有人手上都戴着“初代纪念款”戒指,林玥和苏清鸢站在中间,手里举着那碗牛肉面的空碗,笑得露出了牙。
“这是我们整理的‘星芒故事集’,”小张——现在已经是设计总监了——指着相册里的照片,“从2018年的暴雨合同,到今年新签的海外项目,每个故事都配着旧物照片呢。”
苏清鸢翻开相册,在最后一页看到片压平的桂花,旁边写着:“2033年,周年庆当天的桂花,和十年前的香味一样。”她抬头时,正好有阵风吹进来,带着楼下桂花树的甜香,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
“你看,”林玥握住她的手,两枚星星戒指在灯光下撞出细碎的光,“十年前说的汤碗、娃的画、亮戒指,都齐了。”
苏清鸢望着陈列墙,忽然发现所有旧物都在发光——铜哨子的锈迹里藏着当年的风,蓝布衫的星星绣线还带着倔强的劲,连那把细沙都在罐子里映出了星星点点的光。
“其实啊,”她轻声说,“不是旧物会发光,是守着它们的人,一直在添新的光。”
夜风穿过走廊,铜哨子又轻轻响了声,像在说“下一个十年,接着来啊”。林玥和苏清鸢相视一笑,像十年前无数个夜晚那样,并肩往办公室走。走廊的灯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像在给新的故事,写下温柔的开头。
林玥指尖划过相册里那张集体照,忽然指着角落一个模糊的身影笑:“你看,当年那个总躲在柱子后面的小实习生,现在都敢在会上跟客户据理力争了。”
苏清鸢凑近一看,眼里泛起暖意:“时间过得真快。昨天整理旧物时,还翻到他当年偷偷塞给我的道歉信,说第一次汇报搞砸了,怕被开除。”
正说着,销售部大姐的女儿抱着布偶跑过来,举着张画纸:“林总苏总,你们看我画的全家福!这是奶奶,这是我,这是你们抱着汤碗笑的样子!”
画上,粗陶碗被画成了金色,旁边的星星戒指闪着彩虹色的光。林玥蹲下来,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画得真好,这碗里的汤,是不是还冒着热气?”
“嗯!”小姑娘用力点头,“妈妈说,当年的汤肯定很暖。”
暖风吹过走廊,带着桂花的甜香。陈列墙最下层,新添了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把细沙,卡片上写着:“2033年,从当年的办公室窗台收集的,和十年前的那捧,一样细。”
苏清鸢看着那罐沙,忽然说:“明天,要不要去当年的牛肉面摊坐坐?听说摊主的儿子接了生意,还认得我们呢。”
林玥眼睛一亮:“好啊,顺便把那只汤碗带去,让他再盛碗热汤。”
第二天傍晚,两人果然捧着那只粗陶碗,坐在熟悉的街角。摊主的儿子笑着端上两碗牛肉面,看见碗时愣了愣,随即拍着大腿笑:“我爸总说,当年有俩姑娘对着空碗傻笑,原来是你们啊!这碗得留着,下次我也摆进店里的‘故事角’!”
汤碗里冒着热气,映着两人含笑的眼。林玥舀起一勺汤,和十年前一样鲜。苏清鸢看着她嘴角的汤汁,伸手替她擦去,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你看,”林玥忽然说,“十年前的汤,和现在的,一个味。”
苏清鸢点头,望着远处渐亮的路灯:“人也一样。”
风里传来铜哨子的轻响,大概是陈列室的门没关好。那声音穿过十年的时光,混着牛肉面的香气,像在说:“别急,故事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