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画里的太阳与掌心的温度
陈曼喊“卡”的余音还没散尽,苏清鸢就拿着那张画,走到布景的槐树下,阳光透过叶隙落在画纸上,把那个“橘子色太阳”照得透亮,连边缘歪歪扭扭的线条,都像是镀了层金边。
“这太阳画得,确实比当年那个‘鸡蛋’进步多了。”她回头看向林玥,眼里的笑意漫出来,像小时候两人在田埂上追着跑时,洒在身上的阳光,暖得能焐热心底的每一寸角落。
林玥走过去,指尖不经意碰到她捏着画纸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又像有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来,麻酥酥的。他挠了挠头:“那时候总被你笑,说我画的太阳像没剥壳的鸡蛋,后来偷偷练了好久呢。”
“我知道。”苏清鸢忽然说,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树叶,“你把画藏在教室后墙的砖缝里,每天放学都去添两笔,我看见过好几次。”
林玥愣住了,耳尖“腾”地红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得隐秘,却没想过那些偷偷练习的傍晚,她早就把他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就像当年他以为床底的饼干盒藏得严实,以为布偶兔子里的纸条永远不会被发现,以为那些写在笔记本里的小心思只会烂在纸页间——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没说。
“你怎么不早说……”他的声音有点闷,带着点被戳穿心思的窘迫,又有点藏了多年的秘密终于被窥见的释然。
“早说了你还会画吗?”苏清鸢晃了晃手里的画,“有些事,藏着才有意思。”她把画递还给他,“收好吧,比你当年塞在砖缝里那张,值得留着。”
林玥接过画,指尖抚过纸面,能感觉到上面还留着苏清鸢的温度,比阳光更暖些。他忽然想起刚才在化妆间看到的布偶兔子,想起兔子肚子里那张洇着泪痕的纸条,想起笔记本里那些不成句的碎念——原来那些他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心事,早就被她悄悄收进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对了,”苏清鸢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助理手里拿过个帆布包,从里面掏出个用保鲜膜层层裹着的东西,“这个给你。”
林玥解开保鲜膜,里面是个搪瓷杯,杯身上印着褪色的向日葵,杯口缺了个小角——那是他小学时用了三年的水杯,后来不小心摔在操场边的水沟里,他捞了半天没捞着,懊恼了好几天。
“你怎么找到的?”他捧着杯子,指尖摸着那个熟悉的缺口,声音都发颤。
“那天你捞杯子的时候,我正好路过,看你急得快哭了,就没告诉你我帮你捞上来了。”苏清鸢蹲下身,从包里又拿出个小小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些磨得光滑的鹅卵石,“还有这些,你当年说要堆个‘秘密城堡’,结果搬了一半就忘了,我帮你收着呢。”
林玥看着杯子,看着那些鹅卵石,忽然说不出话。他总以为自己是那个偷偷藏心事的人,却原来,她才是那个默默收藏着他所有细碎过往的人。那些被他遗忘在时光里的物件,那些他以为早已遗失的瞬间,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存了这么多年。
“你……”他张了张嘴,眼眶忽然有点热,“你怎么什么都留着啊?”
“怕你老了忘了呗。”苏清鸢说得轻描淡写,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叶,“等你七老八十了,我就把这些拿出来,一页页翻给你看,让你知道自己当年有多傻。”
林玥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他把那张画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里,又把搪瓷杯揣进怀里,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阳光穿过槐树的枝叶,落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当年在田埂上追逐时,不小心撞在一起的影子,再也分不出谁是谁。
“下一场准备!”陈曼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片场特有的忙碌气息。
林玥深吸一口气,把笔记本和搪瓷杯交给助理收好,转头看向苏清鸢时,眼里的湿意已经褪去,只剩下亮闪闪的光。
“走吧,小美人鱼。”他朝她伸出手,像无数次拍戏时那样,却又和任何一次都不同。
苏清鸢看着他伸出的手,指尖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刚才碰过画纸的瞬间,她笑着搭上他的手,指尖相扣的那一刻,两人都觉得,那些藏在旧物里的时光,那些被小心收藏的心事,从来都不是为了怀念过去,而是为了让此刻的牵手,更笃定,更温暖。
光影在他们身后流转,把这一幕悄悄刻进胶片里,成了比任何剧本都动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