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桂花糕里的代码
林玥把李奶奶给的桂花糕装进保鲜盒时,江译正蹲在车里调试设备,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映在他眼里,像撒了把星星。
“刚才王爷爷挂电话时,你注意到没?”林玥忽然开口,指尖捏着块没拆封的桂花糕,“他擦眼泪的时候,另一只手一直摸着设备边缘,好像那不是机器,是儿子的手。”
江译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调出刚才的交互记录:“所以‘陪伴模式’不能只加提醒功能。”他指着屏幕上的时间轴,“王爷爷对着设备发呆了七分二十秒才开口,说明他需要‘缓冲时间’——就像李奶奶说的,得有点‘等人说话’的样子。”
车窗外,夕阳正一点点沉进远处的楼宇,林玥忽然推开车门:“走,回养老院。”
“啊?”江译懵了,“设备不是调试完了吗?”
“差了点东西。”林玥拎着保鲜盒往回跑,桂花的甜香从盒缝里钻出来,“李奶奶说的‘人气儿’,咱们得找回来。”
活动室里还剩几个没走的老人,李奶奶正教刘奶奶用“暖暖”听评剧。林玥把桂花糕摆在桌上:“奶奶们尝尝,这是您给的,热过了更软和。”
李奶奶眼睛一亮:“你们咋又回来了?”
“想请教个事。”江译搬了张小板凳坐下,打开录音笔,“您跟子女打电话前,一般会做啥?”
“那可多了。”刘奶奶掰着手指头数,“先看看钟点,怕他们在忙;再想想说啥,别唠叨得招人烦;有时候拿起电话又放下,琢磨琢磨语气……”
林玥忽然明白了——那些犹豫、停顿、欲言又止,才是“人气儿”的关键。她碰了碰江译的胳膊:“加个‘犹豫键’怎么样?老人想说话时,按一下,设备就‘等’着,屏幕慢慢亮起来,像人在凑过来听;要是不想说了,再按一下,它就安安静静的,不催。”
江译立刻在代码里加了段延迟指令:“再加个‘回忆库’,记录老人们常说的话,比如王爷爷总提‘院子里的石榴熟了’,下次他说‘想儿子了’,设备就先弹一句‘石榴该摘了,要不要跟他说说?’——像在帮他找话题。”
李奶奶听得直点头:“对喽!就像我跟我家小子打电话,总得从‘你爸今天钓了条大鱼’说起,不然多别扭。”
等他们再离开时,天已经黑透了。江译边开车边敲着膝盖打节奏:“刚才刘奶奶说,她儿子总说‘忙’,其实是怕她担心。要不咱们加个‘反向提醒’?子女接电话时,设备悄悄弹个消息:‘奶奶今天夸你上次买的药管用呢’。”
林玥咬了口桂花糕,甜丝丝的黏在舌尖:“还要加个‘存声音’的功能。王爷爷说儿子小时候总唱《东方红》,要是能让设备存段老人的声音,等子女接电话时先放一句……”
“就像把牵挂存进机器里。”江译接话时,眼里的光比车灯还亮,“下次王爷爷再摸设备,就不是摸冰冷的壳子,是摸儿子听过的声音。”
车驶过路灯,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又随着车灯向前跑。林玥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忽然觉得那些跳动的代码里,正慢慢长出温度——就像李奶奶的桂花糕,得慢慢蒸,细细熬,才能把日子的甜,都锁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