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中棠一行人带着一身狼狈与更为沉重的心情,终于撤离了骊山皇陵范围。回首望去,整座骊山仿佛都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暗红色煞气之中,低沉的龙吟(更确切地说是痛苦的咆哮与怨毒的嘶吼)隐隐从地底传来,令人心悸。
他们没有返回咸阳复命,而是直接回到了马家宗祠。此刻的咸阳城,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直接面圣复命,很可能被徐福和始皇借机发难,甚至灭口。
马清月早已焦急等待,见到众人平安归来,虽松了口气,但看到他们脸上凝重的神色,心又提了起来。
“情况如何?”马清月屏退左右,急切地问道。
况中棠将潜龙渊所见详细道来,尤其是那被污染的龙气池、盘踞其中的“龙煞之魂”、破裂的盘龙柱,以及龙煞主动攻击的情形。他略去了自己动用盘古秩序之力轻易击溃龙煞的细节,只强调龙煞之凶戾,非人力所能硬抗。
“龙煞已成,龙脉正在被急速污染。”况中棠最后总结,语气沉重,“而且,根据灵儿从西线传回的讯息,龙脉衰败,会助长‘蚀渊’的力量。徐福和始皇此举,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获取力量,更可能是在配合‘蚀渊之仆’的行动,意图彻底动摇人世根基!”
马清月听得脸色发白,她虽已尽可能高估局势的严峻,却没想到竟已恶化至此。龙脉被污,蚀渊将盛,这简直是末日将至的预兆!
“我们必须立刻将此事告知李斯等重臣!”马清月当机立断,“绝不能让他们被徐福蒙蔽!”
“恐怕效果有限。”况中棠冷静分析,“李斯等人或许相信龙脉有异,但他们敢质疑已然‘非人’的皇帝和深不可测的徐福吗?最大的可能,是他们选择明哲保身,甚至反过来帮助皇帝遮掩,将灾祸的根源推给所谓的‘妖邪’。”
事实也正如况中棠所料。当他们设法将骊山龙脉的真实情况隐秘地传递给李斯后,得到的回应只有沉默。朝堂之上,关于各地灾异的奏报依旧如雪片般飞来,但皇帝只是冷漠地下令各地官员自行赈灾安抚,对于龙脉之事,绝口不提,反而更加频繁地召见徐福,密谈于深宫。
数日之后,一场前所未有的剧烈地震袭击了咸阳及周边郡县!房屋倒塌无数,地裂深壑,渭水为之断流,死伤惨重,哀鸿遍野。更令人恐惧的是,在地动山摇之中,无数百姓声称看到骊山方向,有暗红色的龙形煞气冲天而起,伴随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咆哮!
与此同时,各地郡县急报,原本只是零星出现的妖兽、行尸(受龙煞之气影响而尸变的低级僵尸)开始大规模涌现,袭击村庄城镇,局势迅速失控,人间宛如坠入鬼域!
朝野震动,民心惶惶,无尽的恐慌与怨气在帝国上空凝聚。
皇宫深处,那双黄色的眼眸却闪烁着兴奋与残忍的光芒。始皇感受着体内因龙煞弥漫而更加活跃的僵尸力量,以及那弥漫在天地间的恐惧与怨气,发出低沉的笑声。徐福立于其侧,绿色眼眸中满是计谋得逞的阴冷。
“陛下,龙煞已成,妖魔现世,此乃天赐良机!”徐福躬身道,“可借此‘天灾’,进一步巩固权力,清除异己。马家与那况中棠,办事不力,未能清除龙脉‘妖邪’,致使灾祸蔓延,其罪当诛!可下旨严惩,以儆效尤!”
始皇缓缓点头,声音沙哑而冰冷:“准奏。另外,传朕旨意,妖孽横行,皆因国本不稳。朕将沐浴斋戒,亲往骊山,祭祀龙脉,以安天下!”
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毒棋!他要亲临龙脉核心,要么是试图彻底掌控那龙煞之力,要么就是……要进行某种更可怕的仪式!
旨意传出,马家上下皆惊。这分明是要将他们马家置于死地!
“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马清月又惊又怒。
况中棠眼神冰冷,他知道,最后的摊牌时刻快要到了。始皇和徐福已经不再满足于暗中操控,开始利用“大义”和权力,进行最后的清洗与掠夺。
就在马家内部一片悲愤,商讨应对之策时,况中棠手腕上的同心链,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强烈、充满焦急与警告的悸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紧迫!
马灵儿那边有变!而且是极大的危险!
他立刻凝神感应,试图解读那跨越空间传来的信息碎片——那是极度危险的警示,关于“蚀渊之仆”的主力……关于一个庞大的阴谋正在收网……关于她们可能被困……以及一个至关重要的地点信息,似乎与“源质”汇聚的最终目的地有关!
“灵儿她们遇到大麻烦了,可能被困在西线某处!”况中棠猛地站起身,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必须去救她!”
马清月闻言,脸色更是惨白。东都危如累卵,西线又生巨变,马灵儿若再出事,马家就真的……她看着况中棠决然的眼神,知道无法阻拦,只能沉重道:“一切小心!这里……我会尽力周旋。”
况中棠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他深知,此刻咸阳的马家已成众矢之的,自身难保,他留在这里,也难以改变大局。而马灵儿那边,却可能面临着即刻的生命危险,并且掌握着关乎“蚀渊”阴谋的关键信息!
他必须立刻动身西行!
没有时间多做准备,况中棠只带了随身兵刃和少量必需品,甚至来不及等马家为他准备马匹,便凭借远超常人的速度与耐力,如同一道青烟,冲出了咸阳城,朝着西方,朝着马灵儿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是摇摇欲坠的帝都,是即将彻底爆发的龙脉危机,是虎视眈眈的僵尸皇帝与权宦。
前方,是生死未卜的红颜知己,是深不可测的蚀渊之仆,是交织着古老秘密与灭世危机的西陲之地。
天倾地覆,乱世已至。况中棠与马灵儿,这对身负宿命与希望的恋人,能否在最终的浩劫降临之前,冲破重重阻碍,再次并肩?
骊山方向的暗红煞气,愈发浓郁,那龙煞之魂的咆哮,也愈发清晰,仿佛随时可能挣脱束缚,降临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