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程砂加入教团已七八个年头，执行过的探沙任务超过三位数，是实打实的老资历。
他目睹了太多队员在自己面前倒下，却往往无能为力。
心中那份炽热的正义感，从最初满溢而出，到后来逐渐沉淀，深藏于心底最深处。
即便如此，他依然义无反顾地担任探沙小队队长，带领队员们一次次踏入未知的沙海。
作为将新程砂引入教团的人，沙鲁斯对他那操控风沙的法源能力知根知底。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沙鲁斯并未看到新程砂的能力有丝毫实质性的提升——除了那份捉摸不透的内在似乎更加坚韧了些。
直到上次探沙行动结束后，新程砂按捺着兴奋单独找到沙鲁斯，告知他自己能力有了突破性的长进。
这让沙鲁斯内心五味杂陈，他苦心孤诣运作了七八年都毫无寸进的能力，居然被人家用几根导线，就打破了？？
“首先，“顾际平静的声音将沙鲁斯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法源能力的提升，的确和‘杀戮’绕不开关系，但对象未必是人类，甚至都未必是生物。
击杀任何具有攻击性的个体，都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法源能力的增长。”
他当然不能跟沙鲁斯说：“法源能量使用废弃币升级获得属性点来提升的。”
先不说这其实是指南对玩家单位的优待，就连对于他们在法源能力的选择上有没有主动性，顾际都保持怀疑。
“之前听程砂小子提起，说你游历废弃地，学识渊博。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沙鲁斯的话语里，多了一份平等的尊重，显然已将顾际视作可以平起平坐的对象。
“说笑了，拙见而已。”顾际附和了一句，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拉回，“新程砂的能力特殊，他身上的那些神秘字符，想必与他所绑定的法源碎片息息相关。
只可惜，他自己都不知道法源碎片是什么。”
顾际说到这就停了，没有把后半句“如果能找到法源碎片，或许能研究出新程砂能力提升的可能性”给说出来。
他只是无言地看着面前的地热发电机，好像其内有大玄妙一般。
他这番话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就是在试探沙鲁斯是否知晓新程砂那枚法源碎片的下落。
沙鲁斯后续的话只会有两个方向，代表他当前的两种状态。
第一种，就是立马交代新程砂的法源碎片的踪迹，倘若如此，那对方就有一定可能会亲自带来。
这代表着沙鲁斯极度迫切地希望新程砂获得能力提升，若他选择亲自带来，则更说明其急切得近乎失去理智，背后很可能隐藏着需要借助新程砂新能力达成的重大目的。
而第二种，就是不接顾际的话茬，暂时绕过这个话题。
这代表着，沙鲁斯完全不着急新程砂获得升级，而是有更长远的打算。
“关于今后我们的合作...”沙鲁斯换了一种更官方的语气开口，是第二种答案。
沙鲁斯自然洞悉顾际的想法，方才的对话，本身就是一种相互的试探。
当顾际表露出自己对新程砂法源碎片感兴趣的时候，代表顾际的确对新程砂的情况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然而，沙鲁斯无法确定顾际的意图：是想将那枚碎片据为己有，还是真有办法改变新程砂的能力现状？
于是他选择了观望，他当然不着急，按照他的计划，新程砂的能力想要产生变动，本应是下一次探沙行动的时候。
但顾际这个强大变数的出现，使得计划需要重新调整，不过主动权依然在手。
最终，两人默契地回归了各自势力代表的身份，平静而务实地商讨起接下来的合作细节，之前关于法源碎片的敏感话题就此揭过。
在简单的讨论后，双方都确定了各自想要的东西。
教团这边，每次成功打穿废村，首先就是获得这处废村的驻扎权。
其次可以获悉此处废村周围的据点分布情况，后者算顾际个人出资附赠，但也有要求，需要按照他说的方向去探索废村。
其次，教团还能获得完好的械改造物尸体，也就是在经历了一天战斗后，没电自动关机的完好的械改造物，这些用于给教团的成员来研究械改造物技术。
最后，则是除了废村以外，对于教团的收益。
每成功一次，顾际需要为参与行动的探沙小队队员，及后续驻扎该村的教团成员，提供机体升级服务，标准参照之前新程砂小队的规格执行。
教团将稳定向顾际提供纳米物质，顾际需将其对纳米物质的研究成果与技术心得与教团共享。
看上去教团拿的很多，顾际还有许多要出力的地方，那么顾际获得了什么呢？
顾际这边，每次成功攻占废村后，会带走大量械改造物残躯、节点大脑、地下设施电池、还有地热发电机的部分零件，以及海量的金属废料。
也就是说，攻略废村成功后，废村产生的直接物质收益几乎都被顾际包揽。
只要合作顺利，他的机械部队便能像滚雪球般不断壮大。
谈到此处，沙鲁斯以个人身份好奇地询问，顾际为何需要地热发电机的零件。
顾际操控着身后那台行李箱大小的机器车来到两人中间，简洁地介绍起来。
沙鲁斯脸上的和蔼笑容在顾际介绍到一半时便已消失。
当介绍完全结束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微不可察地流露出了渴望的情绪。
直到顾际用平淡的语气补充道：“以十个机器车为一队，想要完全组建全自动机械化部队的话，源源不断的电量是很重要的，不是吗？”
顾际并未表现出急迫，只是陈述了自己的构想。
但这话到了沙鲁斯耳朵里，却变了味。
他分明听到的是：“一辆自成战斗体系的机器车，可量产，综合战斗力强于探沙小队，可量产，减少探沙小队人员损失，可量产，可量产可量产可量产...”
“咳...”沙鲁斯清了清嗓子，那标志性的和蔼笑容重新挂回脸上。
只是从顾际的视角看去，这笑容有那么点...骇人？
“我想，我们之后还会有更好的合作前景，对吗？掘矿者先生？”
顾际的机械脸没有表情，也就无从表达他内心的窃喜。
某些人咬钩了...
他站起身，面向沙鲁斯站着，伸出了手
“我们先完成第一次合作吧，如何？”
沙鲁斯依旧维持着那笑容，微眯的眼睛紧紧锁在顾际的脸上，没有立刻言语。
‘老子吃定你这机器车了...’带着这样的决心，沙鲁斯伸出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顾际的机械手掌。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