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的热闹气氛在屋内四溢。
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正播放到一个小品，
演员们卖力地喊着口号，
试图用各种网络热梗堆砌笑点，但效果却显得生硬又尴尬。
叶枫夹了一筷子红烧鱼，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懒洋洋地吐槽：
“现在的晚会没赵本水的小品好看了，光在这吃饺子教育人了，上学被老师教育，回家被父母教育，过年被电视教育……”
“合着我们一年到头就活在一个大型思想品德课堂里是吧？还不如看欢乐喜剧人算了。”
赵大力正跟一个大猪蹄子较劲，他在家没事，又过来串门蹭饭。
他闻言含糊不清地附和：
“就是！还不如看欢乐喜剧人，至少能乐的起来！”
爷爷叶建军看得倒是乐呵呵的，老人家图个热闹，点评道：
“我看这小姑娘挺俊嘛！就是这节目……嗯，不如我们当年拉练时唱的军歌提气！”
奶奶陈桂枝给叶枫碗里夹了块年糕：
“乖孙，多吃点。”
“哎？，”
叶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环顾一圈，
“老妈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快八点了。”
往年这个时候，就算老妈加班，也该到家了。
叶国强看了眼手表，眉头也皱了起来：
“是啊，文慧早上说尽量赶回来吃年夜饭的，所里再忙也不能大年三十这样加班吧？”
他拿起手机就想打电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全家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周文慧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她勉强笑了笑：
“抱歉抱歉，所里有点事，回来晚了。”
“妈！”
叶枫叫了一声。
“文慧，就等你了！”
叶国强赶紧起身接过她的包和大衣。
“快洗手吃饭，菜都快凉了，我给你热热去。”
奶奶也起身往厨房走。
“不用妈，我随便吃点就行。”
周文慧摆摆手，换了鞋走到饭桌旁坐下。
细心的叶枫却注意到，老妈在换完鞋抬头看向大家、脸上堆起笑容的前一刻，
眉头是紧紧锁着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这不像是加班累了的表情，更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棘手的难题。
年夜饭终于全员到齐，正式开动。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叶国强兴致勃勃地又吹起了“儿子神助攻破奇案”的丰功伟绩，
添油加醋说得仿佛他自己亲临现场指挥若定一般。
赵大力在一旁疯狂捧哏：
“叶叔牛逼！”
爷爷笑着拆台：“得了吧你，要不是小枫，你现在还在那琢磨密室是怎么自己长腿锁上的呢！”
一家人哄堂大笑。
叶枫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林薇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她家丰盛的年夜饭照片，后面跟了一句：
「【图片】年夜饭打卡~你家开始吃了吗？电视节目好无聊，我爸妈已经开始问我考研计划了...【裂开】」
叶枫看着消息，嘴角微微上扬，手指懒散地敲着屏幕回复：
「刚开吃。同感无聊，正在聆听叶队长的破案事迹。赵大力同志正在现场表演啃猪蹄。祝你成功存活于家庭座谈会。」
他刚发出去，赵大力的手机也响了，他瞄了一眼，大大咧咧地念了出来：
“林薇问我们这边战况如何……诶，她家那饭看着挺不错啊！”
说着还把手机屏幕晃给叶枫看。
叶枫：“……”
叶国强耳朵尖，听到林薇的名字，顺口就问：
“小薇那孩子...她爸没又给她布置啥学习任务吧？那老林，当爹又当老师的，孩子过年也不让放松下。”
奶奶也点头：“小薇是好孩子，文文静静的，学习还那么用功，就是太瘦了，得多吃点。”
周文慧也笑了笑：“是啊，那孩子心细，当初她父母刚来瑶海市这边任职，也把这孩子转学到小枫他们班了，也常来小区找叶枫和大力写作业，那时候才小学及来年来着，五年级吧？”
“这等上初中了，这两口子又被调走了，这丫头跟小枫那会学习上较劲也就没在转学，留下来了，这一晃都大一了。”
作为高级工程师，她对好学的晚辈天然有好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聊天出现了一个短暂的间隙。
叶枫看准机会，仿佛随口一提，语气懒洋洋地问道：
“妈，刚看您挺累的，是单位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大过年的还得这么熬。”
周文慧正夹着一颗花生米，闻言愣了一下，筷子停在半空。
她看向儿子，心里有点意外也有点暖意融融：
‘这小子，平时看着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懒起来能躺着绝不坐着，没想到观察还挺细，还知道关心老妈了。’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心想反正也不是什么需要绝对保密的事情，
跟家人说说也无妨，正好宣泄一下压力。
“是啊，”
周文慧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疲惫更浓，
“别提了，我们团队最近在攻关一个新的项目【量子场共振放大器】，遇到了瓶颈，卡在关键地方快半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头发都快薅秃了。”
“不然也不至于大年三十还把大家拎回来开会讨论。”
“哦？啥项目这么难？还能把您这高级工程师给难住了？”
叶枫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好奇，身体微微坐直了一些。
赵大力立刻接梗：
“量子？我知道！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解释不通，穿越时空！妈耶，周姨你们单位研究这么科幻的东西吗？”
“是不是搞成了就能瞬间移动或者手搓黑洞了？”
周文慧被逗笑了，详细解释了一番【量子场共振放大器】的概念和面临的三大难题（谐振失控、材料极限、计算鸿沟）。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感受到了这个技术壁垒的高耸。连赵大力都咂咂嘴：
“听着就脑壳疼……”
叶枫听完，眉头也微微蹙起。
他的大脑下意识地开始尝试理解并构建这个“量子场共振放大器”的理论模型。
超高的智商让他能快速抓住核心概念，但军工核心技术、尤其是这种极端前沿的领域，
涉及大量他未曾系统学习和接触过的专有知识、经验数据以及工艺细节。
他很清楚自己老妈的团队是军工的实验室项目，很多国家级的科研项目。
他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情，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未知知识和技术挑战的好奇。
“量子场共振……放大器？”
叶枫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妈，反正过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们研究的这个量子场共振的资料，给我看看呗？”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非常叶枫式的理由，
这种军工级别的项目，涉及的知识在外面估计不太好找，就当是多学点东西，打发时间了。”
周文慧看着儿子那副“我就是随便看看”的模样，心里却是一动。
她知道儿子聪明，但更知道他从不做无谓的事。
他能主动开口，说明是真被勾起了兴趣，她笑了笑，爽快答应：
“行啊，回头我整理一些资料发你，让你也知道知道，你妈我也是很厉害的。”
语气里带着点科研工作者的自豪，
“得嘞！谢谢妈！”叶枫笑眯眯地应道。
叶国强在一旁插嘴：“看看！我儿子！这求知欲！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