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指尖刚按上青铜爵，爵身纹路就像活过来似的蠕动，被他阴阳九重心经的水流状炁息一激，渗出缕缕金雾。那雾气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点，落在仓库的水泥地上，竟洇出淡淡的水渍，仿佛这物件本身就藏着一汪活水。张楚岚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浸透了蓝白条纹 t 恤，洇出朵暗红色的花，金光咒的光晕忽明忽暗，疼得他龇牙咧嘴：“林哥，这爵咋跟带电似的？全性那帮人抢得跟疯了一样，刚才那家伙扑过来的时候，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到底是啥来头？”
冯宝宝蹲在仓库角落啃腊肉，油纸袋被她捏得皱巴巴的，油星子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油斑。闻言她抬头瞥了眼青铜爵，冈本 0.01 寿司刀在指间转了半圈，刀光闪过的瞬间，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能换腊肉？十斤够不够？”
林墨没接话，指尖顺着爵口破损处探进去。水流状的炁息在爵内打了个旋，触到层刻在金属里的符咒 —— 比印象里龙虎山的镇坛符多了几道扭曲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边缘还带着点焦黑的痕迹。他心里隐约有个念头，这东西或许和那些传说中的 “奇技” 有关，但具体关联到哪一步，谁也说不准。指尖的触感很奇特，既像摸着冰凉的金属，又像按在温热的皮肤上，炁息流转间，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
“咔嗒” 一声，仓库门被推开条缝，哪都通清理队的脚步声混着消毒水味飘进来，橡胶鞋底碾过碎石的响动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清晰。林墨迅速把青铜爵塞进防水袋，拉链合上的瞬间，爵身突然发烫，烫得他指尖发麻 —— 这动静和刚才对抗全性时一模一样，像是有根烧红的针在皮肤底下钻，准是附近还有带着特殊炁息的人。他不动声色地往张楚岚身后靠了靠，用少年的金光咒挡住可能射来的视线。
“林顾问，尸体快清完了，就剩您脚边这具……” 清理队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股刚入行的生涩，“徐队说让您这边完事了给他回个电话，罗天大醮那边催得紧。”
“进来吧。” 林墨往旁边挪了挪，露出那具穿黑风衣的尸体。对方的眼睛还圆睁着，瞳孔里映着仓库顶上漏下的光斑，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林墨伸手在尸体怀里一摸，先触到一块冰凉的黑铁令牌，棱角打磨得很光滑，显然被人摩挲过无数次，背面的 “王” 字被漆盖了大半，蹭掉漆皮才看清轮廓，笔画凌厉得像是用刀刻的。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零碎信息，十老里似乎有个姓王的，手段不太干净，尤其对别人家的奇技格外上心。
“这令牌……” 张楚岚凑过来，金光咒的光晕扫过令牌，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看着挺邪乎，上面的字跟庙里的碑刻似的，是哪个山头的？不会是全性的新暗号吧？” 他伸手想去碰，被林墨一把按住。
冯宝宝不知从哪摸出把镊子，估计是从清理队的工具箱里顺的，正夹着张字条从尸体兜里拽出来。那字条叠得四四方方，边缘都磨得起了毛，显然被揣了很久。她用刀尖挑着纸角晃悠，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在纸上，把 “家” 字晕成墨团：“写着‘等王家跟风家闹起来再动手’。” 另一只手还在往嘴里塞腊肉，油乎乎的指尖差点戳到刀刃，被林墨眼疾手快地拍开。
林墨指尖的水流状炁息漫过字条，像层薄纱裹住纸面，让被晕染的字迹渐渐清晰。看清第二层字时，他眉梢挑了挑 ——“天下会仓库的清瘴草动了手脚，风正豪故意漏的破绽”。他心里嘀咕，风正豪这人在前世的故事里就透着股精明，把天下会改成子公司这步棋，当时觉得是商业操作，现在想来，说不定真是在给什么人下套。指尖的炁息突然被什么东西弹了回来，像是撞上层看不见的膜，看来这字条上还裹着些简单的术法。
系统面板 “叮” 地弹出来，淡蓝色的光在他眼前晃了晃，像块被阳光照透的冰：【检测到势力冲突线索，支线任务：保全清瘴草】
张楚岚突然吸了口凉气，手忙脚乱地摸手机：“那风莎燕安排的人手…… 我昨天还跟她手下的人打了招呼，说好了今天一起清点药材，他们不会出事吧？”
“风正豪要是在乎这点人手，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 林墨把字条揣进兜，抬脚踢了踢尸体的小腿，对方的裤管空荡荡的，显然里面没多少肉，“这人想要的怕是风氏的药材链。至于背后是谁，不好说，但我猜可能和那些老家伙有关 —— 就是异人界里说话管用的那几个，平时不露面，一出来就得掀起腥风血雨的那种。” 他没敢提 “十老” 这词，怕说漏嘴，毕竟在这个世界，谁知道那些传说中的人物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冯宝宝突然抬手，刀背 “咚” 地敲在仓库横梁上，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落在张楚岚的头发上。一只信鸽扑棱棱飞出来，翅膀带起的灰在光柱里打了个旋，慌不择路地撞在仓库的铁门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竹筒从它腿上掉下来，摔在地上滚出半米远，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纸条。林墨捡起来展开，上面的符咒歪歪扭扭，像是用没水的毛笔划的，旁边小字写着：“三更用清瘴草引煞母”，墨迹还带着点潮湿，显然刚写没多久。
“东北那边的仙家好像怕这东西。” 林墨捏碎竹筒，竹片在掌心碾成渣，想起前世听说的东北出马仙，据说最忌这种带煞气的物件，“这么一闹，龙虎山的注意力肯定会被分走，罗天大醮那边说不定就得乱一阵子。” 他拽住要追信鸽的冯宝宝，少女的长发扫过他手背，带着点露水的潮气，痒得像毛毛虫爬，“别追了，风正豪肯定早让人把这儿围住了，说不定吸古阁的人就在对面楼顶看着呢。”
张楚岚看着林墨把青铜爵塞进防水袋，拉链拉到一半时，突然想起什么，声音都有些发紧：“刚才全性的人喊‘上面要亲自下场’，这‘上面’是啥来头？听着挺吓人的，不会是比十老还厉害的角色吧？” 他也是昨天听徐三提了一嘴 “十老”，具体是啥人物根本不清楚，只知道是异人界的大人物。
“谁知道呢。” 林墨把袋子扔给冯宝宝，少女接得稳稳的，防水袋在她怀里鼓出个方形的轮廓，“说不定是哪个想趁机搅浑水的势力。异人界这潭水，深着呢，底下藏着多少大鱼，谁也说不清。” 他故意说得含糊，心里却在想十老里那些各怀心思的老家伙，那个姓吕的据说脾气暴躁，还有个玩术法的老头总惦记别人家的本事，谁都有可能是幕后推手。
系统突然 “滋啦” 响了两声，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光屏上的字都跟着抖动：【检测到特殊炁息波动】
林墨抬头的瞬间，仓库顶上 “咚” 地掉下个黑影，带起的风把地上的灰尘吹得乱飞。那人穿天下会的制服，胸前的徽章被抠掉了，露出块青黑色的胎记，形状像片残缺的叶子。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看清地上的王字令牌，“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撞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抖得像筛糠：“草里的料加好了…… 王先生说…… 事成给我换副好灵体…… 让我也能像那些大人物一样，不用再当跑腿的……”
冯宝宝的刀 “噌” 地出鞘，寒光闪过的刹那，被林墨按住手腕。他能感觉到少女指尖的紧绷，显然是想直接下杀手。林墨慢悠悠走过去，甩棍点地，在地上敲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给对方的话打拍子：“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风正豪埋的东西今晚就会有动静，具体是啥我不说，他心里肯定清楚。想保周全就老实点，不然最后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黑影刚要反抗，膝盖就被水箭打中，“扑通” 一声跪得更实，疼得脸都白了，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这种事里，你们就是随时能丢的棋子。” 林墨蹲下身，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睛，那里面的自己笑得像只狐狸，“真以为能捞着好处？等事成了，第一个被灭口的就是你这种知道太多的。” 他扬手用甩棍敲晕对方，棍身落在后颈的力度拿捏得刚好，既不会致命，又能让对方晕上大半天。心里却在琢磨，这王家的手段，倒和前世听说的 “拘灵遣将” 有点像，都喜欢用灵体做诱饵，只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这门本事是不是还是那么霸道。
张楚岚看着被冯宝宝捆成粽子的家伙，绳子在他身上绕了七八圈，活像头待宰的猪，突然拍大腿：“所以根本没什么布防图，风正豪是故意引他们来的？他把天下会改成子公司，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少年越说越兴奋，忘了后背的疼，金光咒都跟着亮了几分。
“差不多吧。” 林墨拍掉手上的灰，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像催命符似的，“把这货交给哪都通，让徐四查查这令牌的来头，顺便问问风正豪，他到底在清瘴草里藏了什么。” 他瞥了眼地上晕过去的黑影，对方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像是在梦里都在害怕。
冯宝宝扛起防水袋往门外走，步子迈得又大又快，长发在风里飘成条黑带子，嘴里叼着寿司刀含糊问：“送完能吃腊肉不？要肥瘦相间的那种，肥的部分得亮晶晶的。”
“管够。” 林墨笑着跟上，甩棍在晨光里划出金线，棍梢挑起一片带露的草叶，水珠顺着棍身滑下来，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让你见识下异人界的‘生意经’—— 表面和气，碰杯的时候恨不得把酒杯都碰碎，背后全是刀子，藏在袖子里，冷不丁就捅过来了。对了张楚岚，” 他回头瞥了眼少年的伤口，血渍已经不再扩大，“你的防御真得练练，刚才那下要是再偏点，就不是划伤这么简单了。下次再遇这事，可未必有这么好运，全性的人可不会跟你讲客气。”
张楚岚摸着后背的伤口哀号，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快步跟上，生怕被落下。冯宝宝已经扛着袋子跑远了，仓库外的晨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活像个移动的惊叹号。林墨甩棍转得飞快，棍身的反光在地面扫来扫去，心里盘算着那些若隐若现的势力线索 —— 王家的令牌、风家的圈套、术字门的符咒，还有那藏在暗处的十老，像一张张交织的网，正慢慢收紧。谁是友谁是敌，现在还真说不准，或许到了罗天大醮上，才能看清这盘棋的真正走向。仓库里的血腥味渐渐被晨风吹散，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尚未平息的暗流，像水面下涌动的漩涡，随时可能掀起更大的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