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席，您先别激动，先冷静一下。”
王主任连忙安抚她，脸上也带着激动的笑容，
“全相合移植，是治疗白血病最好的方案，排斥反应风险最低，成功率也最高，杨博士这次真的有救了。
不过移植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比如要给您做全面体检，看看您的身体能不能承受捐献，还要给杨博士做预处理化疗，把他体内的癌细胞尽量清除干净，这些都需要时间，但您放心，我们会加班加点，尽快安排！”
“好！好！只要能救杨宇，多久我都等！”
谢清瑶连说了两个“好”，眼泪还在流，可脸上却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那是如释重负，是充满希望的笑容，
“所有流程，清瑶集团都会全力配合，需要什么资源，需要多少钱，你们尽管开口，不惜一切代价！我要杨博士尽快好起来！”
她差点就脱口而出“我的儿子”，还好及时收住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等杨宇康复了，她再慢慢跟他说当年的事。
谢清瑶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时，脚底下都发飘，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刚才王主任说的“100%全相合”还在耳边响，暖融融的喜悦从心口往外冒，把这几天，憋在心里的阴霾和绝望冲得一干二净。
她攥着衣角的手都还在轻颤，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得赶紧把这好消息说出去，让等在外面的人也松口气！
IcU家属等候区还是老样子，塑料椅排成排，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谢清瑶一眼就瞅见了赵妮娜，她坐在最里面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睛直勾勾盯着IcU那扇门，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妮娜！妮娜！”
谢清瑶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声音里的激动压都压不住，还没等赵妮娜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还带着刚才攥文件的凉意，可掌心的力道却透着股子活过来的劲儿。
赵妮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抬头看见谢清瑶脸上的笑，心猛地一跳。
那不是平时在公司里，那种礼貌又疏离的笑，是打从心里溢出来的，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光，眼眶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可那眼神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
“谢主席！您这是......”
赵妮娜的声音都跟着发紧，心里有个念头疯狂冒头，“是不是骨髓库那边有信儿了？找到能匹配的供体了？”
“比那好！比那好太多了！”
谢清瑶用力点头，声音都带着点发颤的雀跃，抓着赵妮娜的手又紧了紧，“是我，我的配型结果出来了，和杨宇百分百全相合完美匹配，王主任说的，错不了，我能给他捐骨髓，小宇有救了，他真的有救了！”
说到“小宇”那两个字时，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的亲昵自然得像是叫了十几年，半点没觉得不妥。
“什、什么？”
赵妮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成个圆圆的“o”型，手里的纸巾“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她盯着谢清瑶，半天没回过神，声音都变调了：“百、百分百全相合？您和杨博士？这、这怎么可能啊？！”
话一出口她就赶紧捂住嘴，脸瞬间红了。
这话听着太没规矩了，哪有下属这么质疑上司的？
可她是真的震惊，非亲缘之间配型全相合，那概率比中彩票头奖还低，怎么就偏偏落在谢主席和杨博士身上了？
“是真的！千真万确！”
谢清瑶没在意她的失态，反而被她这反应逗得笑出了声，眼角又滚下两行泪，可这回是喜泪，
“报告还在王主任那儿，他说这是医学奇迹，是天意！老天爷总算开眼了，没让我眼睁睁看着。”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可那没说完的担忧和后怕，赵妮娜全懂。
这些天谢清瑶的憔悴她都看在眼里，白天处理公司的事，晚上就守在等候区，有时候能盯着IcU的门看一整夜，那股子煎熬，不是亲人根本体会不到。
赵妮娜也跟着红了眼，心里又酸又暖，拉着谢清瑶的手拍了拍：
“太好了谢主席，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杨博士肯定能好起来的，有您这么帮他，他福气大着呢！”
她是打心眼儿里替两人高兴，一激动就没管住嘴，顺着话头往下说：
“这真是天意，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不过说真的，这概率也太低了，简直就像......就像......”
她顿了顿，脑子里一个念头像闪电似的窜出来，还没等她细想，话就先飘出了口：
“他又不是您儿子。”
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就静了。
赵妮娜脸上的笑容“唰”地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手猛地僵在半空中，浑身的血像瞬间被抽干，连呼吸都停了。
她看着谢清瑶，眼睛里的激动全变成了惊恐和懊悔，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糟了！
她怎么能说这种话？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谢清瑶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她抓着赵妮娜的手慢慢松开，指尖微微发颤，刚才还亮得像星星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里面闪过一丝慌乱，还有点被戳中心事的狼狈。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圆过去，可话到嘴边却卡了壳，只能定定地看着赵妮娜，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他又不是您儿子。”
赵妮娜这话轻飘飘的，像句无心的调侃，可砸在谢清瑶耳朵里，却跟九天劈下的惊雷似的，带着万钧力道，直直戳进她刚被喜悦填满的心窝子！
下一秒，等候区的空气像被冻住了。
谢清瑶脸上，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笑，“咔嗒”一下僵在脸上。
眼尾还挂着的喜泪瞬间没了温度，连带着眼里刚亮起来的光，也跟被冰水浇过似的，“唰”地灭了，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