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变异犬群穿过晨雾中的草原,上疆避难所基地终于露出全貌。
它没有建在开阔平地,而是依托一处半山腰的天然山洞搭建,洞口被厚重的原木与废弃钢板封堵,只留下一道仅供一人通行的窄门。
门边架着两架生锈的重机枪,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正趴在机枪后警惕地张望,枪口对准下方开阔的草原。
“是蓝天!开门!”
看到阿奇的身影,守在洞口的军人立马大喊,几个牧民模样的汉子合力推开沉重的钢板门,一股混合着干草与牲畜气息的暖风从洞里涌出来。
众人跟着蓝天走进山洞,才发现这里远比想象中精巧。
主山洞被分隔成多个区域,左侧用毡布围出居住区,几十张铺着羊毛毯的地铺整齐排列,孩子们正围着一个老牧民学习防身术。
右侧是物资区,岩壁上凿出的凹槽里堆放着压缩饼干、瓶装水,还有几袋晒干的牧草,旁边拴着 3 只精神萎靡的变异马,马腿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
最深处的小山洞被当作兽舍,欧阳笑正蹲在里面,给一只受伤的变异鹰喂食。
鹰的翅膀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到蓝天进来,才勉强抬起头叫了一声。
“这山洞是以前牧民躲暴雨用的,后来丧尸病毒爆发,我们就把它改造成基地了。”
蓝天像个小主人一样开始介绍起来。
他指了指洞顶,“你们看,我们在洞顶凿了通风口,还拉了电线,是用太阳能板供电的,勉强够照明。不过外面不安全,太阳能板只能晚上偷偷出去维护。”
苏诺走到洞口,透过钢板的缝隙向外望去。
山洞下方是一片开阔的草原,草原边缘隐约能看到几只丧尸兽在游荡。
而远处的山坳里,竟有十几只体型庞大的变异骆驼正朝着山洞的方向移动。
它们的皮毛脱落,背上的驼峰干瘪发黑,眼睛泛着浑浊的红光,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颤动。
“每天都这样,尸兽总在草原上打转,偶尔还会组队来攻山洞。”
一个老牧民拄着马鞭走过来,脸上满是皱纹,“我们以前靠养羊为生,现在羊都变异了,只能靠军队留下的物资和偶尔出去找的野菜过日子。
要不是蓝天能跟动物说话,笑笑能安抚那些变异兽,我们连这十几只战斗兽都养不活。”
说着,老牧民指了指洞外不远处的铁丝网。
那是用牧民的围栏和废弃铁丝临时搭建的,上面挂着不少丧尸兽的残肢,发黑的血迹已经凝固。
而铁丝网的几个缺口处,还能看到新鲜的抓痕,显然是刚被修补过。
“昨天晚上,一群变异狼差点冲破铁丝网,还好阿奇它们拼死抵抗,才把它们打退。”
蓝天摸了摸阿奇的头,阿奇低低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但战斗兽也伤了不少,现在能战斗的,就剩阿奇它们几只变异犬,还有 2 只没受伤的变异羊了。”
“叔叔,那是什么呀?”
豆豆的目光被山洞角落吸引,她扯了扯身边一个牧民的袖子,小手指向那边。
只见两只羊被拴在石柱上,一只已经没了动静,另一只瘫在地上。
羊毛沾满了污泥与血迹,呼吸微弱,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咬痕,显然是被丧尸兽伤过。
旁边两个牧民正拿着磨亮的弯刀,旁边还放着一壶烧开的水,正用布擦拭着刀刃,动作里满是沉重。
“那个是被咬了的羊。” 牧民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不敢多看那只羊。
豆豆眨了眨大眼睛,看着牧民手里的刀和开水,天真地追问:“是要给它治疗吗?用开水消毒,再用刀把坏的地方切掉,它就会好起来对不对?”
听到这话,蓝天的眼眸猛地垂下,放在阿奇头上的手也顿住了。
他能清晰地听到那只羊微弱的呼救声,感受到它身体里不断蔓延的痛苦,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昨天晚上这只羊为了保护其他幸存者,被变异狼咬伤,现在变异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再过不久,它就会彻底变成失去理智的丧尸羊。
牧民摇了摇头,眼眶有些发红:“救不了的,孩子。它被丧尸兽咬了,再过一会儿就会变异,我们只能在它彻底失控前,赶紧将它还完好的肉割下来,处理干净,还能给洞里的老人和孩子当点粮食……”
末世里,每一点能果腹的食物都来之不易,哪怕是即将变异的牲畜,也舍不得浪费。
“不要杀它!”
豆豆突然大喊一声,猛地撒开牵着苏诺的手,小短腿飞快地朝着那只羊跑过去。
“我可以救它!我唱歌就能救它!”
众人都被豆豆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苏诺下意识想拉住她,却只抓到了一片衣角。
“豆豆!小心!”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在原地。
苏诺几乎是立刻追了上去,目光死死盯着那只羊的动静,生怕它突然变异,一口咬到毫无防备的豆豆。
豆豆跑得太急,跑到羊身边时还踉跄了一下,却不顾牧民伸过来阻拦的手。
那牧民原本想把她拉开,怕羊失控伤了孩子,可豆豆却绕开他的手,直接蹲下身,小手轻轻覆在羊沾着血污的羊毛上。
羊毛又硬又冷,还带着淡淡的腥气,可豆豆却没缩手。
只是闭上眼睛,小嘴巴微微张开,像攒足了全身的力气,清澈又稚嫩的歌声慢慢飘了出来:
“星星亮,月亮弯,小羊儿乖乖别害怕…… 风轻轻,草软软,坏东西都要跑光光……”
歌声像山间刚融化的清泉,带着暖意,缓缓淌过山洞的每个角落。
苏诺阻止要带走豆豆的牧民,那人眼里满是疑惑。
他从没见过有人能靠唱歌救被丧尸兽咬伤的动物。
蓝天也快步走了过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豆豆的歌声响起,一道无形的温柔力量包裹住那只羊。
羊的痛苦声慢慢弱了下去,原本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一些,甚至轻轻蹭了蹭豆豆的手心。
“有用!她的歌声真的在净化!”
蓝天惊喜地喊道,眼里满是希望。
“快!把其他被咬了还没变异的动物都抱过来!”
牧民们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急切的欣喜,纷纷转身跑向存放受伤动物的角落。
把几只缩在毡布下、同样带着咬伤的小羊、小兔子抱了过来,轻轻放在豆豆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伤口较小的动物们很快就恢复了。
豆豆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小脸也慢慢变得苍白,原本清亮的声音也弱了几分。
“呼……”
她喘了口气,却没有停下,反而把声音放得更柔,“小动物们...快好起来呀……”
说着说着,豆豆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十几只动物,其中还有好几只体型大只的。
豆豆能做到这份儿上已经是极限了。
确认她只是睡了过去之后,大家放下心来。
苏诺刚准备把她抱走,动物们就齐齐围了上来。
那些被净化的动物,像是知道是谁救了它们,小羊轻轻蹭着豆豆的衣角,小兔子缩在她的手边,连之前最虚弱的那只羊,都挣扎着站起来,用头轻轻顶着她的膝盖。
十几只动物围着豆豆,用自己的身体圈出一个小小的保护圈,暖融融的,像在守护它们的小恩人。
拿着弯刀的牧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哽咽着说:“太好了…… 太好了…… 这歌声,真是救了一条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