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楼
“可真够磨蹭的！”
“清晗都走了。”
一见温宝珠几个进门，曹韵就忍不住地想要挑刺。
她眼一横，眉一挑，将自己心中的不如意尽数发泄在了温宝珠的身上。
“你这穿的都是些什么？清汤寡水，死气沉沉的，哪个男人看了会有兴致？”
“还有头上别的！看起来像样吗？不知情的还要以为我们侯府连个姨娘都供不起了呢！”
曹韵也是服了眼前这乡野村妇。
花一样的年纪，脸是好看的，但捣腾成这个鬼样子，她看了都不喜，清晗能有眼缘？
“莫非你是想学那沈文欣不成？”
“那你可学错人了，她要有那能耐，至于把你找来？”
她的这一番数落可谓是攻击性十足，七分真，三分假，挑剔、啰嗦还控制欲极强的婆婆形象就这么水灵灵地露出了原形。
就连为首的桂月听了老夫人的话，眼角都直抽抽。
自古婆媳易生嫌，难相处，这是半点没夸张。
她服侍了老夫人这么多年，老夫人为数不多的几次发怒，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位温姨娘。
倒不是说温姨娘不好，而是她性子温吞，身份低微，太好欺负了。
不像夫人，有强大的娘家——相府撑着腰，做什么事都落落大方，底气甚足。而夫人本人更是温婉大气，谈吐不凡，是以老夫人也只能找她嫁入侯府多年，未有所出的茬。
“宝珠，宝珠不敢！”
温宝珠原本低着的头更低了。
她惧怕老夫人，很怕很怕。
打她入府起，见到老夫人，她就发怵。
此刻，她恨不得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她就是当事人，能躲到哪里去呢？
“你还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呢！”
曹韵哼哧了一声，撇了撇嘴，“叫你好生打扮，你就穿成这样，是‘不敢’的态度吗？”
这……
这不就是桂月姑姑好生叮嘱的装扮吗？
温宝珠目光直直地锁住身上的服饰，手指轻轻摩挲着布料，姣好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和不解。
老夫人的意思是？
不会吧？
桂月姑姑应该不至于存了陷害她的心思吧？
“宝珠以为侯爷会喜欢这样式的。”
温宝珠不敢得罪人，只能窝窝囊囊地自己揽下了。
“你以为？”
“哼！”
“你见过清晗吗？你就知道他的喜好了？你还能比我这当娘的更了解自己儿子的喜恶？”
她弱，而她更强的既视感取悦到了曹韵。
这是她之前不曾在沈文欣身上有过的感受。
与温宝珠几声交流下来，曹韵只觉得自己重新找回了做婆婆应有的气势和魄力。
“宝珠自是未见过侯爷，老夫人息怒。”
温宝珠害怕极了，局促的双手在身前绞着，除了顺着老夫人说话，不敢多吭一声。
“想要我息怒也行，去，立马去里间给我换过一身衣裳。”
“桂雪，桂花，你俩也跟着去，好生给她装扮一番，别搞得跟奔丧似的。”
“对了，桂月，你则去厨房端些可口的点心过来。待会儿呀，就让她给清晗送过去。”
早在儿子离开春华楼的时候，曹韵就已经意识到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今天不管温宝珠穿得咋样，穿什么过来的，来了她的楼里，就必须得换上她给准备的衣服。
她就不信了，都这样了，清晗还能坐怀不乱。
“是。”
“是。”
“是。”
“啊？”
异口同声的三个字是桂月、桂雪和桂花答的，那声格外突出的拐音，则是温宝珠发出来的。
不，不是吧？
敢情，她还要去见侯爷？
瞬间，温宝珠就僵住了，她这是又高兴早了？
救命！
天知道她在刚进门的那一刻，在得知侯爷离开了的消息，心里存了多大的侥幸和喜悦。
“怎么，你有问题？”
捕捉到她的异样，曹韵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带着满满的质问和迫人气势，仿佛下一秒，要是温宝珠给了个肯定答复，她能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不不不，我，我没问题。”
温宝珠哪里敢有问题。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有问题的。
……
换好衣服和妆容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了。
温宝珠不敢照镜子，她哆哆嗦嗦地摸着身上薄如蝉翼的衣服，感受着胸前不翼而飞的大片布料，不由得大骇！
这，这还能叫衣服吗？
她怎么感觉轻飘飘的，就像是裹了一层细纱在身上？
她这能见人吗？
一旁亲眼目睹换衣和上妆全过程的叶英同样是震惊得说不上话来，她要是还看不穿老夫人的意图，她就该是个傻子了。
老夫人这是要宝珠去勾引侯爷？
“嗯，这样看着还行！比刚才那毫无新意的素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一收拾完毕，就有侍女去告知曹韵。
进来后，她先是微微地眯起眼，犀利审视的目光缓缓地从温宝珠的脸上扫过，落在了她纤细白皙的颈脖，再是饱满诱人的胸型上，最后才是她那不可一握，盈盈的腰肢间。
“叶容教给你的那些手段，你可还记得？”
温宝珠本就脸皮薄，在老夫人的特意提醒下，她的脸蛋红了个彻底，连吸入胸腔的氧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晕乎乎的。
侯爷才刚回来，这……
这未免也太快！
太难为她了！
“嗯？”
曹韵稍稍拔高的尾音一出，温宝珠瞬间就慌了神，“记得，宝珠都记得，不曾忘过。”
这还差不多。
曹韵也不计较，想到马上要发生的事情，略有皱纹的眼角终于有了笑意。
沈文欣不好拿捏，这小小的温宝珠，还不什么都任由她差遣吗？
到时，清晗有没有问题，她还不信从温宝珠的嘴里问不出来了。
“临风居就是侯爷住的地方，你现在就过去，带着这些点心，就说是我特意让你送过来的。后面，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宝珠知道。”
温宝珠战战兢兢地点头，骑虎难下。
谁叫她先拿了人家的钱财呢，就断没有她说拒绝的权利，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
可在温宝珠临了离开之际，曹韵还是没忍住又挑了挑她的错，“我说，你能不能改改你的窝囊气质？”
这么美的一张脸和这么好的身段，女人看了都羡慕，她这窝窝囊囊的，像什么样？
“是！”
“赶紧走，赶紧走！”
得到温宝珠唯唯诺诺的回应，曹韵更没眼看了。
这乡野村妇终究还是缺点火候，现在是来不及调教了，只能寄希望于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