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哥的功夫这么好,哪那么容易受伤?”
“你别瞎操心了。”
裴清清眨巴着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她边说,边走到前头来,古灵精怪的小脸上容光焕发。
“去去去,你给我一边去,没看见我正在和清晗说着话嘛!”
老夫人曹韵直接给了挤开她的女儿裴清清一掌,径直拍在了她肉多的胳膊上。
随后,她还瞪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得紧。
“娘,哥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哪需要聊什么呀!”
“倒是我,我是真的有话要与我哥说呢,说得迟了,我哥就要走了。”
一瞬间的功夫,裴清清的想法就发生了改变。
待在侯府,甚至是自由出入侯府,听起来是很不错,但这都比不上立功来得实在。
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灵机一动。
圣上都委派她哥出手了。
有她哥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毕竟,她哥强悍的实力摆在那里呢。
那她跟着一起去,顺道捡个漏,不过分吧!
她在自己的心里琢磨着,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来。
“哥,你要不带上我一起去吧!”
“我是女的,比小皇子大不了几岁。”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劝,没准那小皇子能听我的话呢!”
裴清清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说服小皇子的情景。
“府内所有人听令,没得本侯的允许,谁都不许放小姐出府。只要出府一次,看守失责的人就给本侯自动去领罚,以后也别想出现在侯府里了。”
裴清晗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侯府内回荡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着,他黑眸微眯,眼中冷冽的寒意直直逼向亲妹,裴清清。
她还好意思说这话。
当初他让她和爹一块,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嘛!
可她都做了些什么?
“是,侯爷!”
“是,侯爷!”
……
侯府内,响应的附和声此起彼伏。
这些声音不仅整齐划一,还透露着出奇一致的恐惧和敬畏。
毕竟,侯爷裴清晗的命令,没有人敢轻易违背。
霎那间,裴清清生动的小表情就垮了下来。
她哥不搭理她,但他方才的命令却是冲着她才下的。
这绝对是故意的!
她哥在毫不掩饰地针对她呢!
她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
没过一会儿,她灵动的眼眸中就炸开了两簇小火苗,熊熊燃烧了起来。
不让去,就不去嘛,她想自由出入侯府的权利还依旧被限制得死死的。
他也太独断专横了!
她不服!
然而,尽管心中有再多的不服气,她也只敢将这份情绪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
他至今还不同意她出府,分明是不想让她再去找柳景新,怕她给侯府丢脸!
“裴清清,你这是什么眼神?”
捕捉到她眼中的不友善,裴清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下颌紧绷,似要将牙关咬碎,眼角的细纹中凝着化不开的戾气,就连他束发的玉冠都在微微地颤动着。
若有不知趣之人贸然上前,下场定然不妙。
而裴清清,正是那不识趣之人。
她表面上未说话,实则在心里嘀咕、反击。
能是什么眼神?
愤懑不平,想要揭竿起义的眼神呗!
“不说话,又是几个意思?”
“裴清清,你以为是去玩呢?”
“你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吗?
“赶紧给我滚回你的凝香阁去,给我老实待着。”
自那档子事发生后,裴清晗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兄妹俩人之间出现了隔阂。
她屡次三番地作妖,又何尝不是对他的反抗呢!
他皆看在眼里,多少还是心软了些。
对她的惩戒,更是念及了多年以来的兄妹之情。
他无视她的小动作,接着警告,“还有,我离开的这几个月里,你若是再敢搞出什么动静,做出欺负人的事来,我回来后,定要打断你的狗腿。”
“知道了,知道了。”
两方的气势较量下,裴清清还是败下了阵来。
看着兄长颈侧暴起的青筋,和因暴怒而上下滚动着的喉结,像极了即将露出獠牙,蛰伏着的凶兽,她是又怕又困惑的。
她哥这是怎么了?
她至于把他气成这副模样吗?
她本能地后退了半步,绣鞋碾过青砖,在院内发出的动静,不大也不小。
圣上都派她哥亲自出马了,形势必定是不明朗的。
她能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嘛!
而且,她还知道,她要是再不回话的话,她哥还真有可能揍她。
担心她哥裴清晗没听见,她又重复了几遍,“哥,我知道了。”
“我老实待在府里,好好做人,这总行了吧!”
说罢,她下意识地去摸了摸她受到威胁的大腿。
她的腿这辈子跟了她,算是受委屈了,得时刻忌惮着被人打断的风险。
她哥还担心她欺负沈文欣和那呆头鹅温宝珠呢?
她现在敢欺负谁?
沈文欣精于心计,她欺负得过她吗?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温宝珠又有娘给护着。
她敢动她一下,没等她哥打断她的狗腿,她就被她娘给扒皮抽筋了。
昨天一晚上,她娘就在她的跟前絮叨她不能欺负温宝珠的事,说什么她腹中的孩子是裴家来之不易的宝贝。
德行!
一个小妾的孩子罢了。
好吧,谁叫她家人丁单薄,她哥子嗣艰难呢!
她与她哥有恩怨归有恩怨,祸不及下一代。
她多善解人意呀,他哥都那样对她了,她还照样大度宽容。
裴清晗最后一次回望垂花门内曲折的游廊。
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咚,惊起了檐下一双白鸽,却惊不起回廊深处那抹素色的衣角。
他完全可以笃定,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要离开一段时日的事。
不再多等,骤然间,他翻身上马,衣袂带起的风,裹挟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夫君,一路小心。”
在老夫人曹韵和裴清清的面前,沈文欣的存在感还是弱了些。
她不争不抢地静守着,等到时机合适了,方才开口。
“嗯,辛苦你照顾府内上下了。”
“夫君,不辛苦的,这都是我作为妻子,作为侯府主母分内的事,无需挂怀。”
沈文欣的心中涌进了蜜意,比吃了蜜还要甜。
……
温宝珠是过了一周左右,才得知侯爷裴清晗已经离开了侯府的。
她还以为,侯爷没来溪云阁的这几日,都是在他自己的临风居待着的,或者是在夫人的观星楼住着呢。
她甚至还怀疑侯爷极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入她的溪云阁了。
但真相揭晓后,与她预想的,貌似出了一点点偏差。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老夫人曹韵的手下方。
老夫人又唤她过来春华楼聊天了。
“温宝珠,我也是才想起来,清晗离开的那日,你怎么就不在呢?”
好巧不巧,曹韵提起了那日上午的情形。
“老夫人,您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温宝珠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如实说。
她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忽闪着欲言又止。
“你还给我卖起了关子,是吧?”
“听真话,谁要听那没有价值的假话呀!”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
“侯爷当时没有向我提过他要离开之事,更没有人去告知我这回事,所以,我不知情,不就没有出现了嘛!”
“那你当时在干嘛?”
“在,在睡觉。”
温宝珠难为情道。
她以为老夫人接下来会安慰她一句的,孰料,不是安慰,而是打击。
只见曹韵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挖苦道:“你出现了也白搭,清晗的眼里都是那沈文欣呢!”
“睡觉就睡觉吧,多睡觉,还对腹中的孩子好。”
接着,老夫人借着孩子的话题,发挥了起来。
“清晗终于有孩子了,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愿了。”
“温宝珠,你都不知道,之前因为清晗迟迟没有孩子的这件事,我四十六岁的人呀,愁得就像是四十七岁的人一样,我容易嘛!”
四十六岁的人,愁得像是四十七岁的人?
温宝珠的眸光闪烁着,眼神古怪,想要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就,就相差一岁,能看出差距吗?
这也算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