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欣,你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如何了?”
“裴清晗的那个小妾没有作妖吧?”
说这话的人正是沈含烟。
此时的她已然从嫂子钱秀依口中获悉了侯府姨娘身怀有孕的消息,心中不禁为侄女文欣担忧了起来。
她身着一袭霞紫色的云锦长裙,衣料似将天边的晚霞揉碎织就,暗纹的缠枝莲在裙摆蜿蜒舒展,随着步履流转出清冽的光泽。外披月白蝉翼纱衣,轻薄如雾,半掩着胸前盘金绣的玉兰花,若隐若现间更添几分神秘。领口与袖口以银线勾勒出细碎的云纹,搭配同色系的丝绦,缀着圆润的珍珠与通透的紫水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叮咚声。
她的发间只斜插着一支和田玉雕琢的兰花簪,簪头镶嵌着几粒淡紫色的宝石,与衣衫遥相呼应,简洁却不失华贵。
耳际悬着一对水滴状的紫水晶耳坠,在白皙的脸颊旁轻轻摇曳。
腰间系着一条深紫色的织锦宫绦,坠着一枚镂空的玉牌,上面刻着雅致的兰草图案,更衬得她身姿绰约,气质清冷如月下寒梅,淡雅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她的此番气度,如果不说年纪,见过她的人都恐难将其与已有孙儿的身份联系到一处。
“多谢姑母关心,我在侯府的日子还算舒心。”
“那位姨娘,性子怯懦,老实本分,还很好拿捏,她不敢作妖的。”
沈文欣微笑着回答,语气轻松地说道,试图让小姑放心来。
然而,听到她这么说,沈含烟紧锁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
她紧随其后地追问:“她如今身怀有孕,侯府上下都捧着她,她能没有变化?”
“难保她不会恃宠而骄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文欣,对待她们这一类的人,你可一定得多留个心眼儿,万不能掉以轻心,轻视对手,不然,你要吃大亏的。”
沈文欣的目光中带着几丝疑惑,向着她娘钱秀依看了去。
皎皎明月如小姑,一段时日没见,她这是经历什么了?怎么满身的戾气?
只见她眉头紧蹙,嘴角紧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漠和疏离的神韵。
今天是柳府添丁大喜的日子,按理来说,没有人能比小姑更高兴才是。
可小姑的神情告诉她,她并不开心。
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反而只有满满的忧愁和不快。
“是,多谢姑母提醒。”
“文欣有分寸的,你也知道,我绝不是那能忍气吞声之人。”
“那姨娘的变化是有的,但胆小如鼠如她,还不至于能欺负到文欣的头上来。”
沈文欣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透露出的自信却让人无法忽视。
除了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们,恐怕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会如此费心费力地关心和爱护她了。
所以,她欣然地接受小姑的关心,语气诚恳。
“姑母,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有所不适吗?”
“那赶快坐下休息吧,别站着了。”
得到了娘亲钱秀依摇头的回应,沈文欣决定自己亲口问一问。
她搀扶住沈含烟的胳膊,引着她往一旁的椅子上坐去。
“哎!”
“嫂嫂,文欣呀,这宅院之中的事,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要不是念及景新和景成,我真想一走了之,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了。”
一声轻叹从沈含烟的嘴里吐出,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无奈与惆怅。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这个宅院的厌恶和对自由的渴望。
可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她的心中又不禁泛起了一阵涟漪。
“含烟,发生什么事了”
“是呀,姑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文欣跟在娘亲钱秀依的声音后面附和着。
走?
小姑又要走?
她之前不是才说过要安定下来,不再四海云游了吗?
“你们有所不知呀!”
“我与柳权那厮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我恨不得立马与他和离,我再和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那老匹夫,是越来越过分了!”
“都当爷爷的人了,这般年纪,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妄图与年轻人一样,想再生个儿子。”
“当初我进门的时候,就约法三章了的,我容许他有妾室,但绝不允许小妾有孩子的。”
“可那该死的老匹夫,给我耍心眼呢!孩子都折腾出好几个了,要不是我这次回来发现了,我还得被瞒在鼓里一辈子呢!”
“幸好都是女儿,但凡有一个小妾生下了儿子,我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含烟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那强烈的恨意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般,从她的眼底喷涌而出。
她紧咬着牙关,浑身微微地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板子只有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才知道疼,想到侄女文欣与自己的处境相似,她更能感同身受了。
沈文欣与她娘钱秀依面面相觑。
生儿子?
和谁生儿子?
不是都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吗?
沈含烟这个年纪了,肯定是不适合再怀孕的,那只能是让府内的小妾生了。
一直以来,沈含烟都是这些官家夫人中最幸福的,她有能力,有地位,无需像其他女子一般,被束缚在宅院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然而,即便如此,在她那看似强大无比的实力背后,却依然难以避开那些令人作呕的腌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