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过去了,曹家人和抓走他们的日本兵如同石沉大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彻夜未睡的林乐强烈要求涩谷允许他回曹姐医馆,理由是对方绑了他的家人肯定会派人联系他的,如果他一直不露面,绑架的人也不会露面,还可能因为联系不上他而做出伤害人质的行为来。
一番激烈的争论后,涩谷勉强同意了林乐的要求。但涩谷也以安全为理由要求林乐不能出医馆大门,同时派了五个特务紧跟着林乐进驻曹家医馆,并亲自给特务下达了一旦有人意图强行带走林乐,可以开枪击毙的死命令。
林乐和保护他的特务是早上五点半会到的医馆。一大早就来打听消息的医馆学徒和一位坐堂大夫看到医馆大门打开了,还一位曹家人回来了。可惜进门后才发现只有林乐一人满脸憔悴的坐在老爷子的位置上。
林乐看到他们进来后,就随口编了个理由说老爷子他们已经回家了,但都受了不小的惊吓,这几天暂时不会过来,不过医馆还要正常营业,也让他们不需要担心会受牵连。
既然开门营业,那肯定是一切如常,连那个写有联络暗语的收购药材的牌子也照常挂了出去。只是没人知道,牌子上面长期收购的药材不同排列变化还表达了不同的意思。
林乐就是利用这一点给老冯发出暂停行动的信号,同时也给军统发出问询的信号。林乐现在最迫切的是需要确定人是否被军统转移了,还有计划为什么提前了一天。
到底是军统那边因为其他因素将计划是提前了,还是被别人抢先一步犹未可知。所以林乐现在的焦虑不安并不是装出来的,这也是涩谷从林乐身上看不出破绽的原因之一。
让林乐稍感安慰的是,昨天傍晚发生的抓人事件整个过程和军统定好的计划几乎没有两样,如果不是这样,林乐都要怀疑是不是涩谷自导自演的戏码了。
在林乐焦急等待的时候,各方也在不停的通过各种手段探查曹家人的去向。虽然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但也引起了其他情报系统的关注。就这样一件屡见不鲜的小事件不经意间就搅动了上海的情报界。
最先被惊动的自然是被涩谷蒙在鼓里的影佐祯昭。正常来说他这种大人物是不会关注一般的小事情的,只因为林乐是制药的关键人物,秘书吉川才会把情况汇报到他那里。
影佐祯昭得知消息后马上让吉川亲自前往督办此事。并通过电话向涩谷下达了全面配合的命令。放下电话后的涩谷脸色铁青,他不知道吉川来了之后制药的任务还能不能抓在手里。
趁着吉川没到,涩谷立刻拨通了曹家医馆的电话想要林乐马上回到他的驻地来,可还没有等到消息的林乐自然不同意。
涩谷没心思也没时间跟林乐扯皮,就在电话里交待林乐如何应对吉川的到来。等林乐都一一答应下来之后涩谷才挂断了电话。
另一个被惊动的大人物是宪兵司令部的司令官纳见敏郎,惊动他的原因不是上海情报界的异动,而是日本国内有人给他传来了的一条关于影佐祯昭被秘密调查的小道消息。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小道消息纳见敏郎也不会太在意,毕竟现在国内各个派系争端不断,今天这个下台明天又那个上台的事情多了去。
问题上海情报界的异动的根源来自影佐祯昭直接指挥的宪兵涩谷分队。而这个涩谷分队偏偏还隶属宪兵司令部。
秘书将国内的小道消息和上海这边的事情结合在一起汇总分析,最后形成文件呈交到了纳见敏郎面前。
这份文件立刻引起了纳见敏郎的兴趣,他笑着问自己的贴身秘书:“内务省那帮人想扳倒影佐祯昭,自然也不会放过影佐祯昭的钱袋子。问题是怎么会牵扯到涩谷手底下的中国人头上来了。”
“司令官,据国内传来的消息说,影佐祯昭从上海陆续运回去一些有特殊功效的中药丸,这些药丸不但被他们卖出了天价,还用做贿赂官员的礼物。我觉得这些药丸可能和这个中国人有关。”
“鹿野君,你觉得昨晚的事会不会是特高科的人干的?我说的是国内那帮秘密警察。”
“司令官,目前的证据指向的是驻扎在郊区大阪师团一个叫中村正雄的上尉所为,至于是不是特高科的人冒充的还不好说。不过国内特高科派来的人肯定会要求上海这边的分支配合的,所以林中佐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也会知道一些事情。不如找林中佐问一下。”
“嗯,林中佐这个人跟特工总部的人走得确实有些近,加上他和国内特高科的关系也扯不清,也许真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这件事情就由你负责跟进,在上海的好处不能让内务省的人拿走了。”
“嗨。”
鹿野这么上心的把曹家被绑架这件事情递交到纳见敏郎面前,自然是知道了一些内幕想从中分一杯羹。现在有了纳见敏郎的准许,鹿野就有了入场的资格。
除了这两位大佬,还有其他一些人物也纷纷有了动作。这些人并不知道制药的事情,但他们想趁机把事情搞大了,目的就是给对手增添麻烦。比如一直和李士群争夺特工总部控制权的周佛海和丁墨绿邨等大汉奸。
始作俑者林乐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各方猎人的目标。从医馆开门林乐就一直处于忐忑不安的状态,但在涩谷派来的特务严密监视下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医馆的后院里死等。
医馆虽然正常开门营业了,但除了老爷子的几个好友前来医馆一探究竟外,几乎没人敢进门。这些冒着被牵连前来探视的老人问起老爷子的情况时,林乐还是那句受了些惊吓,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林乐也以老爷子目前不宜被打扰为借口劝阻了这些老人前往曹家探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老爷子其中一个好友钱老板安慰林乐的时候莫名的感叹了一句老爷子也该安享晚年了,以后医馆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这句话就是林乐和军统约定报平安的暗语。
钱老板感叹一番世事无常之后就离开了,林乐也没有特意去送钱老板,以免见识的特务从中发现端倪。心头大石落下之后,林乐才有了心思去想接下来该怎么配合涩谷应对吉川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