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马仔的枪口在余庆和龙哥之间游移,紧张得能听到扳机被半压下的细微声响。龙哥眯着的眼睛里凶光闪烁,像一头打量闯入领地的豹子。瘫在地上的赵德明,则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发出声音。
“火哥的人?”龙哥终于开口,声音粗嘎,带着浓浓的怀疑和威胁,“闯我的地方,就为了谈生意?小子,你胆子很肥啊。”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稍安勿躁,但敌意丝毫未减。
“胆子不肥,也不敢来接这烫手山芋。”余庆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奈,他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枪,示意自己没有立即开战的意图,“龙哥,你抓了赵德明,无非是为了求财。他脑子里的‘路’,确实能来钱,但那是我们火哥的财路。你掐断了,等于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他先点明利害,将冲突定性为利益之争。
“放你娘的屁!”龙哥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酒瓶乱跳,“赵瘸子欠老子钱不还,老子抓他天经地义!他拿你们的脏钱填我的窟窿,那是他该的!现在,他把你们的脏事吐出来,也是他该的!”
“他吐了多少?”余庆立刻抓住关键,向前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地盯住龙哥,“他是不是告诉你,我们有一大笔钱正要转移?告诉你账户和路线了?”
他这是在试探,也是在误导。他要让龙哥以为,组织最关心的是那笔即将转移的巨款是否暴露。
龙哥眼神闪烁了一下,冷哼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赵德明确实吐露了一些关于资金转移的信息,但可能还不完整。
“看来是了。”余庆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冷笑,随即语气变得急促而具有煽动性,“龙哥,你被他骗了!或者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笔钱,是‘上面’(暗示火哥乃至更高层)盯着的!你现在扣着赵德明,卡着这笔钱,等于同时得罪了我们和‘上面’!你觉得,为了赵德明欠你那点赌债,值得吗?”
他刻意模糊“上面”的概念,将火哥背后的潜在势力也拉出来施压。
龙哥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显然被“上面”这个词触动了。他这种地头蛇,最懂得权衡利弊,知道哪些人可以欺负,哪些人不能轻易招惹。
“你少吓唬我!”龙哥色厉内荏地吼道,“老子也不是吓大的!”
“不是吓唬,是谈生意。”余庆见火候差不多,立刻抛出诱饵,“龙哥,你放了赵德明,之前他欠你的钱,我们双倍奉还。而且,这条‘财路’,未必不能有你一杯羹。总好过你现在这样,钱拿不到多少,反而惹一身骚,被两边盯上。”
威逼之后,紧接着利诱。这是谈判的基本技巧。
龙哥明显意动了,眼神中的凶狠褪去一些,换上了算计的精明。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打量着余庆:“双倍?还能分一杯羹?你小子能做主?”
“我做不了主,但火哥可以。”余庆将“火哥”抬出来增加分量,“我来,就是代表火哥表达诚意。但前提是,赵德明必须活着,而且‘路’上的事,到此为止,不能再有更多人知道。”他强调了赵德明活着的必要性,既符合逻辑,也为警方后续获取口供留下可能。
就在龙哥似乎要被说动的时候——
“砰!!!”
仓库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
刀疤动手了!他根本没有听从余庆的安排去侦查,而是直接发起了强攻!这个疯子!
办公室内瞬间大乱!龙哥和他的手下猛地抓起武器,惊怒交加。
“妈的!你们阴我?!”龙哥暴怒,枪口瞬间指向余庆!
余庆心中骂了一句,反应却快如闪电!在龙哥抬枪的瞬间,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扑,身体在办公桌侧方一矮,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去夺枪,而是狠狠一拳砸在瘫在地上的赵德明后颈!
赵德明闷哼一声,应声晕厥。
“龙哥!看清楚!是外面的人动手!不是我!”余庆在桌后低吼,语气带着被背叛的愤怒,“那是我们组织的叛徒!他想连我一起灭口,黑掉那笔钱!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将刀疤的强攻扭曲为组织内部的叛变和黑吃黑,瞬间将自己和龙哥拉到了“同一阵营”!
外面的枪声更加激烈,还夹杂着怒骂和惨叫声。刀疤的疯狂进攻,反而在客观上“证实”了余庆的说法!
龙哥愣了一下,看着被打晕的赵德明,又看看外面激烈的战况,眼神变幻不定。他现在信了七八分——外面那伙人下手狠辣,不像谈判,更像灭口。
“操!”龙哥骂了一句,对着手下吼道,“顶住外面那帮杂碎!”然后他看向桌后的余庆,眼神复杂,“小子,你最好没说谎!不然老子第一个崩了你!”
“先解决外面的麻烦!”余庆从桌后探出身,眼神冰冷,“龙哥,借我把喷子(霰弹枪)!”
混乱,是阶梯,也是掩护。余庆成功地将自己嵌入两股势力的火并之中。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场由他亲手搅起的风暴里,活下去,并找到那个能一举定乾坤的机会。
刀尖上的舞步,已然开始。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