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快步,几乎是跑回了碎玉轩正殿。一进殿门,早已等得心焦的侍女们立刻围了上来。
“小主!您可回来了!” 流朱、浣碧、崔槿汐连忙围住甄嬛,七手八脚地给她拍打身上的落雪,又将暖烘烘的手炉塞进她冰凉的手里。
“小主,冻坏了吧?” 云珠和月华也赶紧上前,一边替安陵容解下沾雪的斗篷,一边递上手炉,满脸担忧。
采月和采星见只有甄嬛和安陵容回来,却不见沈眉庄的身影,顿时急了,采月连忙问道:“菀小主,柔小主,我们小主呢?怎么没跟您二位一起回来?”
甄嬛脸色还有些发白,惊魂未定,一时说不出话。安陵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语气尽量平稳地安抚道:“眉姐姐没事,她……正巧遇上了皇上,在回话呢,晚些就回来。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嬛姐姐有些体己话要说。”
“是……” 众侍女见两位小主神色有异,但也不敢多问,只得依言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两人,甄嬛立刻拉着安陵容快步走进了沈眉庄的内室,两人在床沿坐下。甄嬛紧紧抓住安陵容的手,声音还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陵容!刚才……刚才那个人,真的是果郡王?”
安陵容反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低声道:“是。选秀过后,我暂住客栈时,曾被客栈老板刁难,是阿琛帮我解了围。那时果郡王也在场,我见过他一面,所以认得。”
甄嬛松了口气,随即又蹙起秀眉,担忧道:“那他……会不会将今晚在倚梅园见到我们的事说出去?万一传到皇上或者皇后耳中……”
“姐姐放心,” 安陵容语气肯定地打断她,“果郡王与阿琛是至交好友,情同手足。他知晓我与阿琛的关系,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半分,反而会替我们遮掩。”
甄嬛拍了拍胸口:“那便好,真是吓死我了……对了,你方才说的那个宫女,果郡王……真的会处理妥当吗?万一她乱说……”
“姐姐放心便是,” 安陵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果郡王既然答应了我们,就一定会处理干净,绝不会留下后患。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甄嬛有些疑惑地看着安陵容:“陵容,你似乎……很信任他?可我听闻,这位果郡王最是风流倜傥,流连花丛,这样的人……真的靠得住吗?”
安陵容摇了摇头,正色道:“嬛姐姐,我并非全然信任果郡王,我是信任阿琛。阿琛信他,我便信他。况且,姐姐细想,我们姐妹三人能一同分到这相对僻静的碎玉轩,其中未必没有果郡王在暗中周旋相助。至于风流倜傥……那或许只是他用来迷惑旁人、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在这皇家,有时候,表现得越是不羁,反而越安全。”
甄嬛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便好。陵容,今晚真是多亏有你在,不然我……” 她想起方才的惊险,仍心有余悸。
“嬛姐姐何必客气,我们姐妹之间,自当相互扶持。” 安陵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只是不知……眉姐姐那边现在如何了?但愿一切顺利。”
甄嬛也望向殿外,眼中满是担忧:“是啊,希望眉姐姐能平安回来。”
与此同时,倚梅园内。
果郡王允礼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不远处那个缩在梅树后、正偷偷张望的小宫女余莺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正与沈眉庄说话的皇上身边,朝沈眉庄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皇上见是允礼,并未多想,只当他是循迹而来。
沈眉庄见允礼到来,心知时机已到,连忙福身道:“皇上,既然王爷来了,臣妾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皇上似乎还在回味方才听到的诗句,随口问道:“嗯……方才那首诗……”
沈眉庄心头一紧,面上却强自镇定:“是臣妾……信口胡诌的,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摆了摆手,并未深究:“无妨。天寒地冻的,赶紧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沈眉庄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快步退出了倚梅园,朝着碎玉轩的方向疾步而去。
待沈眉庄离开后不久,皇上与允礼边说边笑,沿着小径往回走,恰好遇到了寻来的苏培盛。三人汇合,一同往宫宴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倚梅园某个偏僻的角落,传来一声极轻微、几乎被风雪声掩盖的闷响,随即,一切重归寂静。
果郡王允礼走在皇上身侧,谈笑风生,仿佛无事发生。只是在无人注意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阑珊、暗香浮动的倚梅园,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冰冷的笑意。
隐患,已经清除。
今夜倚梅园的风波,注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所有的秘密,都将被这场除夕夜的大雪,悄然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