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水汽与山涧的凉意，漫过江滩上临时搭建的指挥营地。营地从远处望去，俨然像一个军事基地——虽然也差不了多少。
但在里面走动的并非穿着军装的庄严军人，而是学生制服与预备役制服的年轻学生，超半数以上的人胸前别着学生会的银色徽章，凑在一起核对装备时，交谈熟络得像日常社团活动，行动间的默契一看就是长期磨合过的。
路明非背着装备包刚踏下直升机舷梯，嘴角就控制不住地抽了抽。他扫过营地，没见着狮心会的标志性袖标，忍不住转头对身边的零吐槽：“这阵容也太离谱了吧？还搞小团体分配？就不怕任务没开始，内部先闹起来？”
零的冰蓝色眼眸掠过营地，没接话，只轻轻颔首——显然也看出了队伍构成的特殊性，眼神里藏着几分审视。
“觉得奇怪？”凯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跟执行部的技术人员交代完事情，海蓝色眼眸扫过营地间的身影，语气里既有学生会领袖的骄傲，又藏着几分临战的沉稳。
“这是校长的决定。那晚学院遇袭，你们也在场——学生们在危机里的反应，昂热很满意。他说，真正的精英不是练出来的，是在实战里磨出来的。”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胸前的徽章：“学生会和狮心会是那次危机里出力最多的社团，校长给了我们提前适应组织大型任务的奖励——这次白帝城探索，主要由学生会负责。你看到的这些人，都是社团里挑出来的精锐，经验或许不如老专员，但潜力和协作力绝对靠谱。”
路明非听得张了张嘴，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把探索龙王老巢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当成学生社团的“集体实战课”，昂热校长的想法简直疯得没边。“所以……我们这次是主力？就靠我们这帮学员，再加上几个像我妈……像乔总指挥官那样的专员压阵？”
“差不多。”凯撒点头，语气沉了些，“执行部精锐要盯着诺顿的动向，这边主要靠我们。选拔时看的不是经验，是特殊能力——比如你的龙文解读，零的【镜瞳】。”
“大部分具体工作将由我们完成，现场执行部的精锐专员主要负责指挥、技术支持、情报分析和应对最极端的突发情况。这也是这次任务为什么选拔标准更侧重于特殊能力和潜力，而非单纯的经验的一个重要原因。”
路明非叹了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他原本还指望有一大群经验丰富的专员顶在前面，现在看来，他们这些“学员兵”才是冲锋陷阵的主力。
“好吧……希望龙王他老人家留下的‘欢迎仪式’别太热情。”路明非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随手给老唐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达三峡了。等自己把事情忙完之后，两人再找个时间聚一聚。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路明非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是老唐的回复。老唐信息显得十分热情，询问路明非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毕竟他在三峡这里已经待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路明非看着屏幕上老唐的消息，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快速地回复道：“不用啦，不过要是我真的有需要找你帮忙的时候，你可别赖账哦。”
然而，在回复完这条消息之后，路明非的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无奈。他心里很清楚，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老唐虽然是他的好朋友，但他有什么能力能帮自己去探索龙王的老家呢？
就算老唐真的有能力帮上忙，可路明非又怎么忍心让他卷入这个充满厮杀与离别、连呼吸都带着危险的世界呢？有时候，一无所知，反倒是最安稳的。
就在路明非胡思乱想的时候，零已经找到了一块僻静的空地。她站在那里，紧闭双眼，集中精神，不断地尝试着她刚刚通过【镜瞳】复制的那些言灵。
这些言灵虽然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每一个都非常实用，而且都非常适合这次的行动。零在脑海中默默地回忆着在卡塞尔学院复刻的言灵，然后再将它们释放出来。
路明非看到这种情况赶紧走到零的附近。果然一段时间后，零的身体摇摇欲坠，显然是精神负荷过大。路明非赶紧上前，在她倒地前稳稳接住，熟稔地打横抱起，以一个公主抱的形式把零抱在怀中。
路明非无奈的看着周围看戏的学员和并未考虑建设的休息场所，再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零，路明非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就地坐下，他将零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熟练的将风衣脱下，盖在零身上，宽大的风衣刚好覆盖了零骄小的身躯。宽大的衣摆刚好裹住她娇小的身躯，挡住江面上吹来的凉风。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当确定参加“青铜”计划之后，他们在周末经常会在学校安排下前往学校外，虽然仅仅是【戒律】覆盖不到的外围边界。在那里学校会安排人演示言灵，让零复刻或练习。
与其说在学习或练习，路明非感觉她更在压榨自己的极限，总是要练到精神撑不住，有时候没到学校接他们的时间，他就这样陪着零。路明非也说不清自己是习惯了，还是别的什么，只默默养成了穿风衣的习惯——就为了在她倒下时，能有件东西给她挡挡风寒。但为什么每一次练习都会晕倒啊！
不远处的主帐篷前，乔薇尼正和施耐德教授对着卫星通讯器低声交谈，指尖在虚拟地图上点着白帝城的标记。她的目光偶尔扫过营地，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人群——但落在路明非身上时，那锐利的眼神变得十分奇怪，仿佛包含了许许多多的情绪。但随即又恢复了冷静与锐利，再次移回通讯设备上。
营地初步建立，江风带着水汽吹拂着旗帜。一群以学员为主的探索队，在S级专员的指挥下，即将向着传说中的龙族宫殿——白帝城，迈出第一步。紧张与期待，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路明非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江面，指尖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无奈地轻啧一声：“真是的，明明都确定不用你下水了，还这么拼命练干嘛？”
江风掠过，风衣的衣角轻轻晃动，把两人的身影裹在一片安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