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与诡异目光，路明非感觉自己快要社会性死亡了。芬格尔那篇破文章的杀伤力远超他的想象。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至少要向零正式道个歉，毕竟是他连累了她！
虽然他觉得零可能根本不在乎，但她在不在乎是她的事！自己要不要道歉是自己的事！
他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条信息： 【零同学，我是路明非。关于论坛上那篇胡说八道的文章，我非常非常抱歉！那完全是我那个无良师兄芬格尔胡编乱造的！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当面跟你道个歉。真的对不起！】
发送成功后，他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生怕收到一句冰冷的“滚”或者更糟。
一两分钟后，屏幕亮了。 【可以。图书馆三楼，东侧阅览区，你过来？】
路明非立刻从床上弹起来，以最快速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一路小跑冲向图书馆。
图书馆三楼东侧阅览区人很少，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零就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似乎是关于炼金术起源的古籍。阳光透过玻璃，在她金色的发尾和洁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尊精致的冰雕。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在她对面轻轻坐下。
“零同学……”他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歉意和尴尬，“真的非常对不起！关于论坛上那篇帖子……”
零从书页上抬起眼，冰蓝色的眸子平静无波：“那篇文章我看过了。”
“我真不是那样的人！那完全是我师兄芬格尔那个家伙为了赚取论坛点击量和广告费胡编乱造的！”路明非一提起这个就有点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又赶紧压下去，脸上写满了愤懑和无奈。
“他那个人简直……简直就是为了八卦而生的灾难！标题党！毫无新闻道德底线！他怎么能那么写？什么‘特殊偏好’、‘独爱冰封萝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简直是对你的侮辱！损害你的清白！”
他越说越气，情绪愈发激动，但声音并没有太高，控制在零能听清且又不会打扰到他人的范围，“他跑我这来蹭吃蹭喝也就罢了，我又不是不给！但这次居然玩得这么大！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啊！我一个大男人倒还能承受，可关键是他还连累了你，这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满都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然而，就在他滔滔不绝地说着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失态了，于是他赶紧刹住车，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略带歉意地说道：“呃……对不起啊，我刚才可能有点太激动了。”
而零呢，则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地听着他的抱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他终于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知道。”
“啊？”路明非显然没有料到零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禁有些惊讶地叫出声来。
零似乎并没有在意路明非的惊讶，她继续用那平静得如同做学术分析一般的语气说道：“那篇文章的内容明显缺乏基本的逻辑和事实依据，作者更多的是在煽动情绪，而非陈述事实。而且从文章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作者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吸引关注，而不是为了客观地反映事实。”
说到这里，零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而且，我知道你并不是文章中所描述的那样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说完这句话后，她轻轻地合上了面前的书本，将目光投向了路明非，那是一双清澈而又深邃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穿路明非内心的想法。
路明非完全没有想到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原本以为零会对他大发雷霆，或者至少会表现出一些不满。然而，零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和不知所措。
“你不需要为此道歉。这不是你的错误。”零原本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温和，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她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流淌进路明非的心里，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路明非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同时对芬格尔的行为更加感到可恶。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零根本就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但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毕竟是因为和我跳舞才……”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要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
零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忽然开口说道：“如果你认为有必要进行补偿以消除你的愧疚感。”
“啊？”路明非被零的话弄得有些发懵，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当然要补偿！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做！”
他的语气非常坚定，仿佛是在向零证明自己的诚意。路明非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补偿零，毕竟她因为自己而清白受损。
零看着路明非，她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这又让人感觉仿佛是个错觉。
“你可以请我吃饭。”零的语气非常自然，仿佛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建议，“学校餐厅就行。”
路明非眨巴眨巴眼睛。请吃饭？这算哪门子补偿？而且……怎么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但零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呃……好，好啊！”他连忙答应下来，“应该的应该的！你想吃什么？什么时候？”
“现在就可以。我不挑剔。”零站起身，将书放回原处，动作干脆利落，“去二楼餐厅的亚洲窗口吧，听说那里的中餐口味相对正宗。”
“哦，好的。”路明非也赶紧站起来，感觉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但似乎……也不坏？
至少，零同学看起来真的完全没有生气。
他跟着零走向图书馆门口，心里还在默默诅咒着那个此刻不知道正在哪里快乐的罪魁祸首——芬格尔·冯·弗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