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过了不到一周,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便再次笼罩了听风阁。
端木九能清晰地通过【慧耳】,捕捉到几股带着血腥、贪婪和毁灭意味的“场”,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在书店周围的街巷间徘徊、窥伺。胸前的清心玉佩不再是偶尔传来清凉警示,而是持续散发着一种微弱的、稳定的温凉感,仿佛一层无形的薄膜,将他与外界那些污浊的恶意隔离开来,让他心神始终保持着一片澄澈。
镜域的力量也在皮下隐隐流动,与玉佩的清辉形成一种奇妙的呼应,一者主内守静,一者主外反射,构成了他如今最坚实的防御体系。
他知道,楚风雇佣的“专业人士”已经就位,并且比上次那些混混要专业和危险得多。这些人身上带着煞气,是真正见过血、漠视规则的亡徒。
然而,端木九内心并无波澜,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这种被动等待对方出招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更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几日,他除了进一步熟悉清心玉佩带来的心神守护和元气纯化效果,更是重点研究了玉佩的被动防护能力与镜域反射之间的联动。
《听风阁札记》中有零星的记载,提到过强大的护身法器与宿主体内潜能相互激发,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他尝试着将一丝意念集中在胸前的玉佩和心口的镜域上,能模糊地感觉到,当有外来的精神冲击或诅咒类能量试图侵入时,清心玉佩会首先进行“过滤”和“净化”,削弱其威力,并将其性质解析;紧接着,镜域会依据这份解析,进行精准的、甚至是加强过的“反射”!这就像一个高效的防御系统,先由预警雷达(慧耳)发现目标,再由拦截系统(玉佩)削弱并识别,最后由导弹防御系统(镜域)进行精准反击。
“楚风,希望你这最后一次挑衅,能给我带来点像样的‘测试’数据。”端木九摩挲着冰凉的玉佩,眼神平静无波。
这天下午,天色有些阴沉,乌云低垂,仿佛随时要压下来。听风阁内光线昏暗,端木九没有开灯,只是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灯焰如豆,映照着他沉静的脸庞和书架上那些沉默的典籍。他正在用新领悟的方法,尝试引导地脉之气温养那柄沉重的量天尺,尺身上那些星宿刻痕在微弱的光线下,似乎有星辉内蕴。
突然!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连【慧耳】都只捕捉到极其轻微的、被刻意压抑的引擎振动声,三四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货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老街,精准地停在了听风阁四周,形成了合围之势!车门打开的速度快得惊人,二十几个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出。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戴着只露出眼睛和口的头套,动作迅捷而专业,没有丝毫多余的声响。他们手中持有的不再是砍刀棍棒,而是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和军用匕首,眼神冰冷麻木,如同机器。他们迅速占据了各个有利位置,切断了所有可能的退路,整个过程在短短十几秒内完成,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最后从中间那辆货车副驾驶下来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看似普通的男人,他没有戴头套,脸上没有任何特征,属于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那种,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深渊,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他便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代号“影蛇”。
楚风没有出现,他学乖了,躲在了幕后遥控。但端木九能通过【慧耳】,清晰地“听”到远处某个角落里,传来楚风那充满怨毒、兴奋和一丝恐惧的混乱“场”。
“目标确认,书店内一人。执行清除计划,必要时可摧毁建筑。”影蛇的声音通过微型耳麦传出,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两名手持匕首的队员如同猎豹般躬身,悄无声息地扑向听风阁那扇老旧的木门,准备强行突破!
书店内,油灯的火焰微微晃动了一下。
端木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量天尺。该来的,终究来了。而且,对方一上来就是绝杀之势,毫不留情。
他站起身,没有去看门口,而是整理了一下因为打坐而略显褶皱的衣角。胸前的清心玉佩传来清晰的暖意,镜域也在心口微微发热,两者气息交融,让他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和专注状态。
就在那两名队员的肩膀即将撞上木门的刹那——
端木九心念一动,不再压抑自身的气息!
轰!
一股无形的风暴以他为中心悍然爆发!这一次,不再是针对心志的气场压制,而是融入了【巡天士】引动地脉的“势”,清心玉佩守护心神的“净”,以及镜域蓄势待发的“反”!
整个听风阁仿佛活了过来!古老的书架、斑驳的地板、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在这一刻与他共鸣!一股厚重、苍茫、带着大地脉动与星辰威严的磅礴气场,如同实质的海啸,向着门外汹涌而去!
那两名冲在最前面的队员,感觉像是迎面撞上了一辆高速行驶的重载卡车!“咔嚓”几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两人以比冲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重重砸在后面的货车上,口喷鲜血,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其他正准备突击的队员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超越他们理解范畴的力量冲击得东倒西歪,阵型大乱!他们手中的枪械仿佛变得沉重无比,难以举起,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渺小感,仿佛在面对天威!
影蛇脸色剧变,他执行过无数危险任务,遇到过各种高手,但从未感受过如此诡异而强大的力量!这根本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力量!
“开火!自由开火!目标格杀!”影蛇当机立断,嘶声下令,同时自己率先掏出了手枪!
噗噗噗噗——!
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如同毒蛇的嘶鸣,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听风阁的大门和窗户!
然而,接下来发生了让所有袭击者,包括远处窥视的楚风,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些足以穿透钢芯的子弹,在射入听风阁大门和窗户范围大约一尺的距离时,仿佛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既柔软又坚韧无比的屏障!子弹头像是陷入粘稠的胶水,速度骤减,然后在屏障表面激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
紧接着,清心玉佩青光大盛,一股纯净的净化之力扫过,子弹携带的动能和杀气被迅速中和、剥离!与此同时,端木九心口的镜域猛然一震!
所有停滞在无形屏障前的子弹,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沿着原路,精准无比地反射了回去!
“啊!”
“我的腿!”
“掩护!”
惨叫声此起彼伏!反射回去的子弹虽然没有弹头(动能已被玉佩净化大半,但冲击力依旧可怕),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那些开枪的队员手腕、手臂、甚至躯干上!骨头碎裂声和闷哼声不绝于耳,瞬间就有超过一半的队员失去了战斗力,倒地哀嚎!
影蛇惊骇欲绝,他射出的那颗子弹同样被反射回来,虽然他反应极快侧身躲过,但子弹带起的凌厉劲风还是刮得他脸颊生疼!他看着那个依旧平静站在书店内部,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碾压!是凡人试图挑战神只的荒谬剧!
“撤!快撤!”影蛇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任务和楚风的报酬,嘶吼着下达了撤退命令。
残存的几名队员如同惊弓之鸟,拖着受伤的同伴,连滚爬爬地冲向货车,发动引擎,仓皇逃离,甚至顾不上收拾现场留下的血迹和弹痕。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三分钟。
端木九甚至没有走出书店一步,仅仅凭借融合了地脉之势、玉佩守护和镜域反射的强化气场,以及那神乎其神的子弹反射,就瓦解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足以消灭一支小型特种部队的致命袭击!
远处,通过隐藏摄像头看到这一幕的楚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边的恐惧如同冰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