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同学?!”张妮娜立刻故作惊讶的大呼小叫,“青梅竹马?!”
“算是吧,”
林小雨点头,“他……挺闹腾的,我们又从小在一个大院里住着,经常一起玩。”
“然后呢然后呢?怎么就在一起了?”
夏晓彤迫不及待,她们其实早在刘志杰口中听了不下三遍,又经过陆子衿跟另外两人润色了好几遍,可是现在还是想从当事人口中听到真正的细节
“后来我家里出了车祸,爸妈都没有了工作能力,看医生又要好多钱,家里一下子……垮了。”
林小雨的声音低了下去,帐篷里温馨的气氛也随着她话语中流露出的沉重往事而微微凝滞。头灯的光晕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张妮娜原本嬉笑的表情收敛了,夏晓彤也抿紧了嘴唇,苏青青和王静更是屏住了呼吸,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医药费像个无底洞,学校知道后,组织了募捐”” ,
林小雨的声音很轻,又摇了摇头,似乎想将那段不安的回忆抛去,眼底却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
“然后呢?刘志杰他……” 苏青青轻声问道,她们都知道后续,可在林小雨口中说出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林小雨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平稳些
“募捐很顺利,很多同学老师都捐了,但离补上后续的各种费用还是差很多,爸妈的治疗就是无底洞。有一天,刘志杰突然找到我,他说自己也捐了,但是还是怕不够,就……从家带了一大笔钱给我……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我想着以后总能还上的,可是后来才知道他是偷了他爸妈做生意的钱给我,但他打死也没说出是交给了我,而是说被自己打电玩花掉了”
她没有说下去,但几个女孩都明白了
夏晓彤叹了口气:“这家伙……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这种事上倒是……”
“何止是没心没肺,”
张妮娜难得没有调侃,语气复杂,“简直是……傻得可以,也……真诚得可以。”
“那时候,我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他,也觉得特别对不起他。”
林小雨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那笔钱对我们家来说,是雪中送炭。可我没来得及好好跟他说声谢谢,甚至没勇气当面去跟他爸妈解释……家里情况太糟了,爸妈需要人照顾,房租又负担不起,后来……后来我们全家就匆匆搬去了外地投奔亲戚,连转学手续都办得仓促。我……我没能跟他道别。”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遗憾和亏欠
“不告而别……这件事我一直记着,觉得欠他一句谢谢,更欠他一个解释。”
“所以你就一直想着要还他钱?”
王静小声问,她最能体会那种背负着人情债的心情。
“嗯。”
林小雨点头,“后来我努力读书,考了护校,毕业后成了一名护士。我想着,等工作稳定了,攒够了钱,一定要回去找他,找到他,把钱还上,再好好请他吃顿饭,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
“那后来怎么在医院遇到了?”
苏青青追问,她知道重逢才是故事真正的转折
提到这里,林小雨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混合着感慨和温柔的神情
“大概是我工作快一年的时候,那天我值夜班,急诊送来一个过敏休克的病人,全身红肿,脸肿得跟……跟猪头似的,呼吸困难。”
她描述得有些生动,让沉重的话题稍微松快了一丝
“情况还很危急的,同事忙着抢救。等病人情况稳定下来,我去核对信息的时候,才看到病历上的名字——刘志杰。”
“我的天!”
张妮娜捂住嘴
“这也太巧了吧?!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是啊,太巧了。”
林小雨眼中闪着光
“我几乎不敢相信。确认了好几次,又偷偷去看他——虽然他肿得面目全非,但那眉毛眼睛的轮廓,还有那股子……就算昏迷了也让人觉得皮猴的劲儿,我就知道,真的是他。”
“然后呢然后呢?他醒了吗?认出你了吗?”
夏晓彤连声问,完全被这奇迹性的重逢吸引了
“他醒了以后,一开始也没认出我,我戴着口罩帽子。等他肿消了一些,能看清人了,我给他换药的时候,叫了他的名字。”
林小雨想起当时的情景,嘴角微微上扬
“他盯着我看啊看,眼睛一点点瞪大,跟见鬼了似的……不对,比见鬼了还震惊。然后他就结结巴巴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肯定特搞笑!”
张妮娜都不用想象那个画面,男生们早就说过当时刘志杰不值钱的表现,忍不住笑了。
“后来他去找我,可是我早就下班了,留了个微信号给他。他就总找我说话,问东问西,问我这些年去哪儿了,过得好不好。我就把家里的事,还有想还他钱的事都说了。”
林小雨的声音柔和下来
“后来他约我见面,我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里面是当初那笔钱,按照当年的物价和这些年的情况,我多放了一些,算是我的心意。”
“他收了?”王静问
林小雨摇摇头,笑容里带着无奈和甜蜜
“他看了一眼信封,没接,反而靠在椅子上,摆出一副特别欠揍的表情说:‘林小雨,你这算得不对啊。’ 我问他怎么不对。他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按照规矩,利息也该翻好几番了吧?你这点不够。’”
“哈?”
夏晓彤发出意外的疑问。后面的事情刘志杰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静也眨巴着大眼睛,当时刘志杰可是吹嘘林小雨如何对他感激涕零,他又是如何豪横地免除了对方一切债务,大方地表示只要对方过得好他就安心了。结果真相是这么威胁的话吗?
“啧,听着就欠揍”,张妮娜耸耸鼻子
苏青青笑出声,“这确实是刘志杰能说出来的话!然后呢?”
“我当时……有点懵,也有点生气,觉得他在开玩笑,不尊重我的认真。”
林小雨回想起来,眼中却满是暖意
“我就问他,那你说多少才够?他看着我,看了好久,脸上的玩笑神色慢慢收了起来,变得特别……特别认真。他说,其实,当年给我这些钱就是想帮我,因为他还有个私心。他本来打算,等毕业的时候,就……跟我表白的。’”
林小雨的脸突然红了
帐篷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外面隐约的风声。几个女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深藏多年的真心话击中了
“他说,可是我没给他这个机会。因为我不告而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