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走火入魔的狐狸崽
那场演唱会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权幼蓝身体里某个未知的开关。
从前，练习对她而言是任务，是换取饱腹的筹码，动作是刻度尺量出来的标准，歌声是遵循乐谱的复刻。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依然是最早到练习室的那个，依然练到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依然在深夜咬着牙压腿拉伸。但她的眼神变了。
以前是“我必须做到”，现在是“我想做到”。
当她再次对着镜子练习那支曾经让她摔了无数次的舞时，她不再只是机械地数拍子、卡点位。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天在体育馆感受到的、如同阳光般温暖的“信仰力”，想象着如果台下有人，她该如何用动作去承接、去回应那份灼热。
再次睁开眼时，她的动作里注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不再是单纯的力度和控制，而是一种…带着点野性的、试图抓住什么的渴望。一个原本设计要求“甜美可爱”的wink，被她做得带了几分挑衅和勾引的味道；一个简单的甩头，硬是让她做出了决绝又潇洒的气势。
“停！”李明珠老师喊了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围着权幼蓝转了两圈，眼神复杂。
权幼蓝有些忐忑地停下，微微喘息着看着老师。她觉得自己刚才感觉挺好的，那股暖流仿佛就在指尖流动。
“权幼蓝，”李老师开口，语气带着探究，“你……最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
“啊？”权幼蓝茫然。
“你的动作，”李老师比划着，“力度、节奏感进步很大，甚至有了自己的…‘味道’。”她斟酌着用词，“但是，这支舞是清纯少女风，你刚才那个眼神，那个扭胯的劲儿…像是要去夜店钓凯子，还是那种准备把人家钱包掏空再甩掉的坏女人。”
旁边的几个练习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权幼蓝更茫然了：“钓…钓凯子？”我明明是参考bigbang的舞台风格，电死你们的那种啊。
李老师看着她清澈又懵懂的眼神，和刚才舞蹈里那股暗流涌动的“妖气”形成了巨大反差，一时语塞。这孩子，努力是好事，悟性好像也突然开了窍，但这窍是不是开歪了？
声乐课上也是如此。一首小情歌，她不再是用技巧去模仿少女怀春，歌声依旧清亮，但尾音处无意识的那一点点沙哑和缱绻，让声乐老师摸着下巴嘀咕：“这丫头…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这歌唱得…又纯又欲的。”
Rap课更是突飞猛进。当她不再想着“抢炸鸡”，她的眼神变得极具穿透力，语速飞快，咬字清晰带着狠劲，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宣告主权。Rap老师这次没吐槽，只是眼神发亮地拍着她的肩膀：“对！就是这个劲儿！保持住！我们幼蓝终于找到自己的swag了！”
月度考核再次来临。
这一次，权幼蓝的综合评定直接跳到了b级。舞蹈老师评语：“个人风格极其突出，情感表达…独特且富有感染力，但与歌曲原定概念存在偏差。”声乐老师评语：“音色运用令人惊喜，情感层次丰富，建议未来尝试更多元曲风。”
成绩是好了，但李明珠老师的担忧却与日俱增。
这天晚上，她路过练习室，发现里面还亮着灯。推门进去，就看到权幼蓝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着一个wave组合动作。她的动作流畅有力，眼神专注，甚至带着点…狠厉？仿佛镜子里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某个需要征服的对手。
“幼蓝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李老师出声。
权幼蓝吓了一跳，瞬间收敛了表情，又变回了那个有点呆的小狐狸：“老师…我再练一会儿，感觉还差一点。”
李老师走过去，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微微发颤的小腿，叹了口气：“努力是好事，但过犹不及。你现在…有点太绷着了。舞台需要生命力，但不是…杀气。”
权幼蓝似懂非懂：“可是老师，我想变得有力量，想站在能发光的地方。”她想被那种温暖的“阳光”包围。
“力量不是蛮力，发光也不是燃烧自己。”李老师试图解释，“你现在的风格，太独了。如果以后要加入女团，你这样会很难融入。就算是solo，也需要收放自如，而不是一味地‘攻击’。”
正说着，金正雅提着两袋零食探头进来：“幼蓝啊！我就知道你还在…啊，李老师好！”
李老师像是看到了救星，对金正雅说：“正雅，你来得正好。带你妹妹出去透透气，吃点东西。她再这么练下去，我怕她走火入魔。”
金正雅看着权幼蓝那副“我还能再练五百遍”的架势，忍不住笑了，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脖子：“走走走！陪欧尼去吃夜宵！练习不是你这么个练法，弦绷得太紧会断的！”
权幼蓝被半拖半拽地拉出了练习室，手里还被塞了一包热乎乎的糖饼。
坐在公司楼下便利店的窗边，权幼蓝小口咬着糖饼，眉头还是微微蹙着：“欧尼，李老师是不是觉得我跳得不好？”
“怎么会！”金正雅吸着果汁，“你进步超大的好吗！现在是b级了诶！李老师是担心你。你看你，以前是为了吃饭跳舞，现在是为了…呃，‘信仰力’？”她压低声音，“但你不能只盯着那个‘结果’啊。享受过程本身也很重要。”
“过程？”
“对啊，比如…和同伴一起挥洒汗水的快乐？比如完美消化一个高难度动作的成就感？甚至…比如现在，和欧尼我一起偷懒吃夜聊天的轻松？”金正雅戳了戳她的额头，“舞台是梦想，但生活也是啊。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反而可能离你想要的那个‘太阳’越来越远。”
权幼蓝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又看了看手里甜滋滋的糖饼，再看了看身边絮絮叨叨却满眼关心的金正雅。
好像…是有点道理。
那种温暖的“信仰力”很吸引她，但练习时流下的汗水是真实的，同伴偶尔投来的钦佩目光是真实的，此刻嘴里糖饼的甜味和欧尼的关心也是真实的。
她好像…有点太着急了。
“我知道了，欧尼。”权幼蓝轻轻地说，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我以后…会试着慢一点。”
金正雅欣慰地笑了：“这就对嘛！来，这半块糖饼也给你，看你瘦的！”
权幼蓝看着递到面前的糖饼，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那点关于“风格”和“太阳”的烦恼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谢谢欧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