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用水把手上的血洗干净，还没来得及擦，唐欣悦突然一把将我揽进怀里。
她的肩膀在微微发颤，带着哭腔的骂声闷闷的砸在我胸口：“你没长手啊？人家打你不知道还手？就任由他们欺负？”
我被她勒得有些喘，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发哑：“我当时……有点怕。”
那么多人围着，巴掌落下来的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哪还想得起还手。
她稍稍松开些，转头瞪向郑伟，火气全撒了过去：“还有你！跑的倒是快，他俩被打成这样，你倒好，啥事没有！”
郑伟急得脸都红了，手忙脚乱地辩解：“我真没在！我要是在，能让二钰和浩宇被打成这样？”
“都怪我……”张浩宇突然开口，他低着头，肩膀垮着，“是我连累了小钰，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
唐欣悦的火气消了点，却还是没好脸色，只是语气软了些：“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拽过我的手，又摸了摸我脸颊还没消肿的地方，眼圈又红了，“我倒想看看这个韩兆到底是谁，还说什么见一次打一次。”
郑伟立刻接话：“算我一个！他狗日的，真当自己能日天了！”
我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地商量着，心里突然暖烘烘的。
后腰被踹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被这么多人护着的感觉，像揣了个小太阳，把那些委屈和害怕都烘得暖暖的。
唐欣悦见我走神，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力道轻轻的：“发什么呆？记住了，以后再有人欺负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听见没？”
我点点头，看着她眼里的担心和倔强，突然觉得，就算再被打一次，有她这句话，好像也值了。
我们趴在桌上，她一边摩挲着我的手一边说：“总说我带你学坏……”
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现在挨打了……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吧？”
我往她那边蹭了蹭，鼻尖快碰到她校服袖子：“谢谢宝宝。”
她哼了一声，指尖戳了戳我脸颊没受伤的地方：“光说谢谢有什么用？等着，我叫人帮你打回去。”
“真不用，”我赶紧摇头，“闹大了被老师知道，又要请家长。”
“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用？”她突然拔高声音，引来旁边同学的目光，“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我低下头，盯着桌面没说话。
怕什么呢？怕再挨揍，怕给家里惹麻烦，也怕……真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正说着，杨远成和赵长城提着药进来，棉签蘸着碘伏在张浩宇额头涂抹：“太狂了……必须打回去。”
赵长城已经拿起喷雾，掀开张浩宇的校服，往他后背喷了两下，白雾裹着药味散开：“就是，这事不能忍，不然以后他们还得欺负到头上。”
“都怪我……”张浩宇缩着脖子，“别连累大家……”
赵长城没理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点狠劲：“钰哥，你说怎么办？”
肖骁也把喷雾瓶丢给我：“钰哥你说怎么办？”
我正准备摇头，后腰突然被人掐了一下——是唐欣悦藏在桌下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我皮肤里，带着她的不满。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她别过头去却微微绷紧的侧脸，又看了看张浩宇后背上的脚印，深吸一口气：“打回去。”
唐欣悦的肩膀明显松了一下，桌下的手悄悄松开，转而轻轻勾住了我的手指。
讨论声还没停，教室后门“砰”的被推开，张博和黄永强喘着气冲进来，两人头发乱糟糟的，还带着股网吧的烟味。
“狗日的韩兆！”张博一脚踹在门框上，“上次放他一马……现在敢动我兄弟！”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校服肩上的水渍：“你们……从网吧跑回来的？”
“废话！”黄永强抓起矿泉水瓶猛灌，水从嘴角流到锁骨，“正推塔呢，郑伟说你被打了，叫我们赶紧回来！”
郑伟晃着手机插嘴：“我问过王鑫了……”屏幕亮着qq聊天界面，“他说不知情……但看多年交情……绝不帮韩兆。”
我低头给早上加好友的354班男生发消息，对方秒回个抽烟表情：“打的时候喊我……”
接着发来段语音——点开是压抑的笑声：“早想看韩兆吃瘪了。”
黄永强把耳机线往脖子上一绕：“还等啥？现在就去他们宿舍堵他！”
张博第一个响应，拽起椅子上的校服外套：“走！正好让他长长记性！”
郑伟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率先冲出门：“我发消息确定过了，他就在宿舍。”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我们一行八个人踩着影子往男生宿舍走。
黄永强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等会儿见了韩兆，我先给他一拳，替你报仇！”
杨远成接话：“别光顾着打，问问他上次放的狠话还算不算数！”
张浩宇跟在我旁边，脚步有点虚，却一直攥着拳头。
走到4-9宿舍门口时，门是关着的。
张博踹了两脚，“咚咚”的声响在走廊里格外清晰。
门几乎是立刻就开了，还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他看见我们一行八个人堵在门口，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差点撞到身后的书桌。
“你们……你们干什么？”他声音发颤，手还抓着门把手没放。
我没理会他，目光越过他往宿舍里扫，韩兆正坐在靠窗的床上玩手机。
宿舍另外三个人应该是王鑫他们，只是抱着胳膊坐在各自床上，眼神里带着点看戏的意味，没打算插手。
我拿起角落的扫把冲了过去，顺手推了戴眼镜的男生一把，屋里瞬间乱成一团。
我举起扫把朝着韩兆劈头盖脸打过去，他慌忙丢下手机，伸手来挡，扫把柄“啪”地砸在他胳膊上。
“妈的，你敢动手？！”韩兆嘶吼着，试图抓住扫把杆反抗。
黄永强怕我吃亏，趁他伸手挡的时候，抬脚就踹在他腰侧，“砰”的一声闷响，韩兆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我攥紧扫把柄，一下接一下往他背上抡：“打啊！你不是说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吗？现在我来了，你打啊！”
我喘着粗气停下手，低头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韩兆，嘴里哼哼唧唧的，再没了之前的嚣张。
另一边，戴眼镜的男生和另一个没什么特征的同伙早就被郑伟他们五个人围住。
郑伟一脚踹在那男生肚子上，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杨远成和赵长城跟着补上几拳，打得他嗷嗷直叫。
另一个想往门口跑，被张博伸腿绊倒，李成龙扑上去按住他后背，拳头不停落在他胳膊上。
两人很快就抱头缩在墙角，嘴里不停讨饶：“别打了！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王鑫他们三个依旧坐在床上，只是原本看戏的眼神多了点忌惮，其中一个悄悄往床里挪了挪，避开了打斗的范围。
韩兆趴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没敢抬头。
郑伟他们也停了手，拽着那两个鼻青脸肿的男生往墙边拽：“再让我们看见你们跟这孙子混在一起，见一次打一次！”
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瞥了一眼——韩兆还趴在地上，王鑫他们三个正低声说着什么，没人去扶他。
走廊里的风灌进来，带着点凉意。
黄永强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我后背，帮我掸掉身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