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大楼的一层大厅里，巨大的方舟号停在正中。车身散发的热量，勉强挡住了外面零下五十度的严寒。
不到两百名幸存者，或坐或躺的挤在方舟号周围这点暖和地方，一个个眼神空洞，没了生气。
秦漠刚刚宣布的价值交换规则，让刚逃出生天的众人，心里又沉了下去。
他们虽然自由了，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秦漠没理会这些人的想法，他的目光穿过大楼破损的大门，看向外面被风雪覆盖的漆黑城市。
世界之钥指引的地铁入口，就在不远。
但直接冲进未知的地下去，太过冒险。他需要情报。
“苏曼。”秦漠在驾驶室里呼叫。
舰桥屏幕上立刻出现了苏曼的脸，她脸色还有些白，但眼神已经很镇定，“领袖，有什么吩咐？”
“跟我去个地方。”
秦漠说完，拿起一件石墨烯恒温作战服，扔给刚过来的雷哥，“穿上，再带十个信得过的人，跟我去顶楼。”
雷哥愣了一下，接着咧嘴一笑，“好嘞，老板！”
他三两下套上那件又轻又暖的作战服，身体一下子就暖和起来，眼神里透着股新奇。
很快，一支武装小队集合完毕。
幸存者们都带着敬畏的眼神看着，秦漠带人走出了方舟号，踏进外面的酷寒里。
一行人坐紧急电梯直接上了顶层。
博士的实验室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墙壁和天花板上全是战斗留下的坑洞，地上是复仇者被炸碎的零件和冻住的血块，所有东西上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分头找，所有可能有用的东西都带走。”
秦漠下完命令，自己直接走向了实验室中间那张办公桌。
桌子是某种黑色金属做的，在刚才那么激烈的战斗里，居然一点没坏。
桌面上很干净，只有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的黑色电子板。
秦漠伸手拿了起来，触手冰凉。
他试着开机，屏幕亮了一下，跟着弹出一个复杂的密码输入界面。
“苏曼。”
秦漠拿着电子板回到方舟号，直接把它丢给等在舰桥的苏曼。
“破解它。”
“简单。”苏曼自信的笑了笑，把电子板连上自己的控制台。
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无数代码飞速刷过。
大厅里，幸存者们透过方舟号的舷窗，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虽然看不懂，但这种高级的操作，让他们对秦漠更加敬畏了。
不到五分钟。
“搞定！”
苏曼轻松的打了个响指，电子板屏幕上的密码窗口全消失了，变成一个日记本图标的文档。
秦漠眼神一凝。
他有预感，这个世界的秘密，就在这里面。
他打开文档。
屏幕上出现了一篇篇带着日期的日志。
秦漠的目光落在第一篇上。
【新纪元37年，污染之月。】
【我又失败了。天启军团踏碎了我的王座，我输掉了一切。我以为死亡就是终点，但观察者找到了我。】
【它们让我选择成为一个失败者，苟延残喘。】
【我将留在这个代号为摇篮-7的初始世界，成为生化篇章的考官。我的任务，就是用我的知识，创造出合格的守门人，筛选出有价值的种子，为他们下一轮的游戏，提供优秀的参与者。】
看到这里，秦漠和苏曼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观察者？考官？游戏？
这几行字里透露出的信息，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秦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往下看。
【新纪元38年，萌芽之月。】
【生化篇章的考验核心，是个体与积累。我要让这群新来的菜鸟，在丛林法则下挣扎，为了活下去自相残杀，跟我创造的怪物厮杀。只有强大的个体，才有资格进下一关。我的复仇者计划，进展很顺利。它会是我得意的作品，也是个无情的考官。】
【新纪元38年，凋零之月。】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种子已经撒下去了，很快，这个世界会迎来第一批试炼者。等他们分出胜负，观察者就会启动净化程序，把这个考场彻底清扫干净。下一个篇章的主题是极寒，考验的是团结与能源。真讽刺，一群习惯单打独斗的家伙，要怎么学会抱团取暖？想想就有意思。地表的一切都会被冻住，之后就轮到地下了。】
秦漠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极寒、团结、能源、地下……
博士的日记，简直就是一份攻略，把下一个篇章的核心全写了出来。
原来，这场大雪不是意外，而是这个游戏的强制换图。
他的目光移到最后一篇日记上，日期就在不久前。
【新纪元39年，收获之月。】
【出现了一个变数。一个叫秦漠的试炼者。】
【他的成长速度超出了我的计算，更重要的是，他的那辆车……那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是个bUG，一个超出了观察者设定的外挂。无限能源，物质转化……这简直是作弊！】
【我本该生气，因为他用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方式，毁掉了我最得意的作品。】
【但我……居然有点兴奋。】
【或许，就是这种变数，才有机会打破这个该死的循环，有机会……走到那张王座前吧。】
【我有些期待了，可惜，看不到了。】
日记到这里就没了。
整个舰桥里安静的可怕。
苏曼张着嘴，脑子一片空白。
秦漠则慢慢闭上眼睛，把所有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末日不是天灾，而是一场设计好的、没有尽头的文明筛选游戏。
他们所有人，都只是游戏里的棋子。
所谓的篇章，就是一场接一场的考试。
通过了就进下一关。失败了，就和这个世界一起被格式化。
“观察者……”
秦漠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冷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睁开眼。
眼神里的迷茫和困惑都不见了，只剩下冷静和坚定。
既然这是场游戏，那他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打穿它。
然后，把那些躲在后面自以为是神的观察者揪出来，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拧下来。
他站起来，走下舰桥，又来到方舟号的车门前。
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远处是黑漆漆的隧道入口。
他看着前方，目光坚定。
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身后那些信赖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