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天际尽头,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墨绿色沼泽映入林风眼帘。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沼泽之上,终年笼罩着灰绿色的毒瘴,视线受阻,神识探查也受到极大干扰。此地,正是凶名赫赫的黑水泽!
林风收敛全部气息,如同鬼魅般降落在沼泽边缘一处枯木丛中。他取出木槐公给的地图,结合星衍术的感应,确认了腐骨岛的大致方位,正在沼泽深处。同时,他能隐隐感觉到,那个方向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幽冥死气,以及一丝微弱的、熟悉的冰寒剑意与月华波动。
“冷兄,月瑶,你们果然在那里!”林风心中焦急,但并未失去冷静。硬闯无疑是送死,必须智取。他回忆着木槐公提供的消息:七日后祭祀关键期,阵法或有间隙。今日是第四日,他还有三天时间准备和潜入。
他先按照木槐公的指示,找到了位于黑水泽外围一处隐蔽山谷中的守拙宗暗桩“百草堂”。表面上看,这是一间收购沼泽特产的普通药铺,掌柜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林风出示客卿令牌后,掌柜神色一肃,恭敬地将他引入内室密谈。
“林客卿,您总算来了!”掌柜姓木,是守拙宗外门弟子,低声道:“腐骨岛戒备森严,万鬼噬魂大阵已全面开启,每日都有巡逻鬼卒。三日前那场大战后,岛上动静小了许多,但幽冥死气反而更浓了,恐怕祭祀已在准备中。”
“可知我同伴具体被困何处?岛上布防如何?”林风问道。
木掌柜取出一张简陋的草图:“这是根据零星情报拼凑的。腐骨岛中心是祭坛所在,守卫最严。东北角有一处水牢,阴气极重,可能关押重要俘虏。岛上至少有四名金丹后期的鬼将轮流值守,更有元婴中期的鬼骨老人坐镇。巡逻鬼卒每两个时辰一轮,主要是从西侧码头登岛,沿固定路线巡视。”
林风仔细记下,又问:“可有办法悄无声息登岛?”
木掌柜沉吟道:“正常途径极难。或许…可以伪装成被俘的修士混进去?每日都有鬼卒从各地押送‘祭品’上岛。但此法风险极大,一旦被识破…”
林风眼中精光一闪:“风险再大,也要一试!可知下次押送是何时?”
“据眼线报,明日午时,会有一批从北面‘阴风洞’抓来的修士押送至西码头。”
“好!就等明日!”林风下定决心。他向木掌柜要了些能暂时模拟阴气、掩盖生机的“敛息丸”和“伪阴符”,便告辞离开,在沼泽外围寻了处隐秘洞穴调息,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翌日午时前,林风悄然潜至西码头附近。码头由腐朽的巨木搭建,延伸至沼泽中,阴气森森,停靠着几艘骨制小船。一队约二十名鬼卒正押解着十余名神情萎靡、镣铐加身的修士登岸。这些鬼卒青面獠牙,身着破烂骨甲,修为多在筑基期,为首的小队长是金丹初期。
林风看准时机,趁鬼卒交接、注意力分散的刹那,如同轻烟般掠出,无声无息地放倒最后一名落单的鬼卒,迅速剥下其骨甲穿上,又以秘法改变容貌气息,混入队伍末尾。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未惊动他人。
“磨蹭什么!快走!”前面的鬼卒小队长不耐烦地呵斥。林风低头,学着其他鬼卒的样子,推搡着一名俘虏,跟随队伍踏上腐骨岛。
岛上地面泥泞,布满积水坑洼,随处可见散落的枯骨。灰绿色的毒瘴更浓,神识探查范围不足百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幽冥死气,不断侵蚀生机。林风暗自运转星辉护体,同时服下敛息丸,催动伪阴符,将自身气息模拟得与鬼卒无异。
队伍沿着一条踩出的小径前行,两侧是扭曲的枯树林,林间隐约可见游荡的低阶僵尸和怨魂。不多时,前方出现一片由黑色巨石垒成的简陋营寨,寨门有鬼卒值守。
“口令!”守门鬼卒喝道。
“百鬼夜行!”小队长回答。
寨门打开,队伍进入。营寨内鬼气更重,随处可见巡逻的鬼卒和囚笼中关押的待宰修士,哀嚎声不绝于耳。林风低着头,星衍术悄然运转,记忆路线,感应冷云等人的气息。
“这批祭品押往丙字水牢,补充损耗!”一名鬼将(金丹中期)过来吩咐道。
“是!”小队长领命,带着队伍转向营寨东北角。
越往东北走,阴气越重,地面开始渗水,最终出现一片被黑色栅栏围住的水域,水深及腰,浑浊不堪,水中浸泡着数十个铁笼,每个笼中都关着几名修士,正是水牢!牢笼被粗大的锁链固定,锁链上刻满符文,不断抽取着囚犯的生机与灵力。
林风心脏猛地一跳!他在水牢深处,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熟悉无比的冰寒剑意!是冷云!虽然气息萎靡,但还活着!月瑶等人的气息也在附近,同样微弱。
他强压激动,跟随队伍将新俘虏关入空笼。鬼卒小队完成交接后便离开,只留两名鬼卒在水牢入口看守。
林风借口巡查,在水牢边缘缓缓走动,目光扫过一个个牢笼。终于,在最里面一个半浸在水中的铁笼里,他看到了冷云!
冷云靠坐在笼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虽已止血,但残留着浓郁的幽冥死气,不断侵蚀他的生机。他的冰剑断成两截,落在脚边。月瑶、慕容芷、南宫婉也在同一个笼中,皆昏迷不醒,伤势沉重,被月瑶以最后的力量布下的微弱月华结界护住,但结界已黯淡无光,随时可能破碎。
看到同伴如此惨状,林风心如刀绞,怒火中烧!但他知道,此刻必须冷静!
他正思索营救方案,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队气息更强的鬼卒,押着几名新抓的修士走来,为首是一名金丹后期的鬼将,身形高大,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鬼火。
“厉狰大人!”看守水牢的鬼卒连忙行礼。
被称为厉狰的鬼将扫了一眼水牢,目光落在冷云所在的笼子上,发出沙哑的笑声:“鬼骨大人有令,祭祀在即,这几个硬骨头,特别是那个冰修和太阴之体的女娃,是上好的主祭品,需特别看管!加派双倍人手,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是!”鬼卒们噤若寒蝉。
厉狰又检查了一番锁链符文,确认无误,才带人离去。水牢的守卫增加到了四名金丹初期鬼卒。
情况更棘手了!林风眉头紧锁。强行救人,必然惊动守卫,引来鬼将甚至鬼骨老人。必须想办法调开守卫,或者制造混乱。
他悄悄退到水牢阴影处,取出得自星枢静室的几块低级星辰石,以其为基,快速布置一个小型的“星光敛息阵”,将自己暂时隐藏起来。随后,他取出一张得自劫修的“爆炎符”,小心地以神识操控,让其悄无声息地滑入不远处另一个关押着十几名暴躁妖兽的牢笼下方。
“只能兵行险着了…”林风眼中闪过决绝。他打算引爆爆炎符,制造妖兽暴动,引开守卫注意力,再趁机救人!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刹那——
“咦?”一声轻咦从身后响起。林风心中一惊,猛地回头!只见一名身穿黑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修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数丈外,正用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打量着他周围的敛息阵波动!
“你不是鬼卒!你是谁?”黑袍修士声音冰冷,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是金丹后期!而且其功法气息,与幽冥洞同源,却更加精纯诡异!
被发现了!林风心头一沉!此人何时来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阁下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意欲何为?”黑袍修士上前一步,杀机锁定林风。四名守卫也被惊动,围拢过来!
身份暴露,计划败露!林风瞬间陷入被围困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