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有什么用?”叶嫣然接过纸巾擦眼泪,“家丑不可外扬,而且……你也不容易,刚买了房。”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对不起啊明明,跟你说这些,让你也跟着难受。”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明明把银针放回包里,“针先不扎了,你这情况得先调情绪。”
他想了想,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三十四万,你先拿去给你弟还债。”
叶嫣然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行!这钱我不能要!你刚买房……”
“拿着。”苏明明把卡塞进她手里,“不是给你的,是借你的。等你弟戒了赌,找份正经工作,再慢慢还我。”
他笑了笑,“再说了,我这钱来得容易,救急要紧。”
叶嫣然捏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眼泪又掉了下来:“明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苏明明的心猛地一颤,看着她含泪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锐气的眸子,此刻盛满了脆弱和依赖,差点让他脱口说出真相。
他别过脸,望着窗外的夜色:“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就不能帮你一次吗?”
客厅的挂钟敲了八下,沉闷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叶嫣然送他到楼下,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她拢了拢外套。
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弯着,倒显出几分小女人的柔弱:“明明,今天真的谢谢你。”
“早点休息。”苏明明挥挥手,转身往小区外走。
走到路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叶嫣然还站在楼下,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月光洒在人行道上,把他的影子也拉得老长,或许这样的伪装还能继续下去,或许叶嫣然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但此刻,能帮到她就好。
回到家,苏明明对着镜子摘下假发,露出原本的短发。
他拿起手机,给女儿发了条消息:“爸今天帮了个朋友,心里挺踏实的。”
很快收到回复:“爸你真棒!对了,奶奶说想你了,周末去看看吧。”
苏明明笑着回了个“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或许生活总有这样那样的难,但能守着些在乎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已经很好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刚把报修表整理好,就见叶嫣然端着咖啡走过,脸上的倦色淡了些,眼下的青黑也用遮瑕盖了去,恢复了几分往日干练的模样。
“早啊,嫣然。”苏明明冲她招手,心里惦记着昨晚的事。
叶嫣然走过来,把咖啡杯放在他桌上:“早。”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个浅淡的笑,“昨天的钱……我给我弟了,他说以后再也不赌了,应该没事了。”
“都还上了?”苏明明抬头,手里的笔停在半空。
“还了三十四万,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叶嫣然的声音有点含糊,“毕竟是赌债,本来就没那么多规矩。”
苏明明皱了皱眉,想说赌债不受法律保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叶嫣然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笑了笑,转移话题:“你气色好多了,看来昨晚睡好了?”
“嗯,睡了个安稳觉。”叶嫣然笑着说。
苏明明看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还是那个利落的叶主管,总算是缓过来了。
可他自己还有担心的事。
赵沐萱今天穿了件红色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来回走了几趟,每次经过前台,眼神都像淬了冰似的往他这边扫。
“那女人又看你了。”何盈洁凑过来,压低声音,“明明你小心点。”
苏明明叹了口气:“她是甲方领导,我们物业惹不起。”
总不能像对付杨佳宜那样……
赵沐萱毕竟是智创老总赵启明的女儿,还是得想个另外的办法对付她。
一整天,他都在琢磨对策,可想来想去,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直到下班铃响,他还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走了,明明。”叶嫣然喊他,“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了,”苏明明回过神,笑了笑,“有点累,想早点回家。”
叶嫣然也没勉强,挥挥手转身走了。
苏明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空落落的。
他关掉电脑,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回到海棠花苑的家。
苏明明卸了妆,换上宽松的家居服,刚把热水器打开,手机突然“嗡”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叶嫣然”三个字让他心里一紧。
“明明,麻烦你……”叶嫣然的声音带着哭腔,夹杂着电流的杂音,听起来格外急促,“我发给你一个地址,如果你一个小时之后……之后没再收到我的电话,就帮我报警……”
“嫣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明明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对不起……我弟他……他没还钱……又把钱拿去赌了……现在人被扣着……我得去救他……”叶嫣然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地址发你微信了……别告诉别人……”
“嘟——”电话被匆匆挂断。
苏明明点开微信,地址显示在城郊的一处烂尾楼,离市区有三十多分钟的车程。
他顾不上多想,拿了个口罩和帽子就往楼下冲。
此刻哪还有心思化妆成女人,救叶嫣然要紧!
他一路狂奔,夜风灌进领口,把衣服吹得贴在背上,跑过两个路口才拦到辆出租车,报出地址时声音都在发颤。
“师傅,麻烦快点!人命关天!”
司机被他急慌的样子唬住,猛踩油门,出租车像箭似的窜了出去。
苏明明攥着手机,屏幕上叶嫣然发的定位在黑暗里亮着。
他打了七八个电话,听筒里只有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三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荒草丛生的路边。
苏明明推开车门就往烂尾楼冲,鞋底碾过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响。
整栋楼像头蛰伏的怪兽,只有三楼靠右的房间亮着盏昏黄的应急灯,光线透过破窗,在地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
他深吸一口气,使用“鬼影重重”,身形瞬间变得飘忽,像融进墨色里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