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嫣然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下午研发部有个新产品发布会，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听说有免费的奶茶和小蛋糕。”
苏明明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好啊。”
他低头继续吃饭，却没什么胃口了。
叶嫣然那句“拉拉也很正常”和“更喜欢我们香香的明明”在他脑子里盘旋，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的叶嫣然，她正低头专注地啃着排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的线条又美又利落。
叶嫣然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笑着眨了眨眼：“怎么老看我？我脸上有饭粒？”
苏明明连忙低下头，耳根又热了，含糊地说：“没、没有，就是觉得今天的春卷看起来挺好吃的。”
说着，就夹起春卷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咬开，里面的韭菜馅带着点鲜，可他却没尝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心跳又快了起来。
晚上，苏明明踢掉鞋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白天李丹在公司扯着他裙子嘶吼的画面又涌了上来。
他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着光，倒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李丹的性子他太清楚，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现在她既然已经把“女装的自己”当成了苏明明养的女人，周俊勋那句“我女朋友”顶多是块临时的挡箭牌，迟早会被她啃出豁口。万一哪天她疯魔起来，真有可能会把男扮女装的真相扒出来，那麻烦就大了。
深吸一口气，苏明明点开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顿了两秒，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他刻意压低喉咙，用回自己原来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不耐烦：“喂，李丹。”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李丹带着警惕的声音：“苏明明？你终于肯露头了？躲够了？”
“夫妻一场，没必要把事情闹这么难看。”
苏明明往沙发里陷了陷，目光落在窗外墨色的夜色里，语气尽量压得平稳，“那女的确实是我同事，就是暂住几天。有什么事，我们俩直接谈。”
李丹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声音陡然拔高：“谈？现在想起跟我谈了？前几天躲哪去了？为了护着那个骚货，连我电话都不接！”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要谈也可以，拆迁款分我一半，这事就算了。”
“拆迁款？”苏明明皱起眉，刻意让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李丹，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忘了？这套房子的承租人是我，法律上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法律？”李丹嗤笑一声，“苏明明，你少跟我来这套！那房子我也住了这么多年，凭什么拆迁了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要是不给，我明天就再去那女人那里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包养年轻姑娘！”
听筒里传来李丹急促的呼吸声，苏明明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闭了闭眼，心里权衡着利弊。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李丹，要是真让她闹得没完没了，自己男扮女装的事说不定就得跟着露馅。
沉默了几秒，他像是妥协般叹了口气：“最多十万。”
“十万？你打发要饭的呢！”李丹立刻炸了，“我告诉你，少于二十万免谈！”
“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让步。”苏明明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而且要等拆迁款到账之后才能给你，现在我手里也没钱。你要是不同意，那你可以继续去闹，我保证你连这十万都拿不到。”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苏明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心里也在打鼓，他不确定李丹会不会答应。
过了大概半分钟，李丹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带着几分不甘：“行，十万就十万。但你得给我写个欠条，签字按手印，不然我怎么信你？”
“欠条可以。”苏明明立刻接话，生怕她反悔，语速都快了些，“我写好就放门外鞋架下面，你明天自己来拿。但你也得保证，拿到钱之后，再也不找我，也别去骚扰我那个女同事。”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李丹不耐烦地应着，“我只要钱，谁有空跟你们耗着。”
挂了电话，苏明明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形纤细得恰到好处，透着温婉；杏眼清亮，眼尾微垂的弧度藏着天然的无辜；鼻梁小巧秀气，浅粉唇瓣轻轻抿着，添了几分软意。
长发松松搭在肩头，发梢卷着自然的弧度，几缕碎发贴在额角，衬得皮肤白得透亮，整个人透着股干净的柔和。
可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在李丹眼里竟然是被人包养的“骚货”。
他苦笑一声，只希望把这十万块给了李丹后，能彻底断了这段纠缠。
上午九点半，前台的电话刚歇了口气，旋转门就“唰”地转开，走进来一个打扮惹眼的女人。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墨镜推在头顶，染成亚麻色的长卷发随意披在肩头，浑身上下透着股张扬的贵气。
女人径直走到前台，上下扫了苏明明一眼，嘴唇动了动，一串流利的英语像连珠炮似的砸了过来。
单词发音标准，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苏明明完全听不懂，跟听天书一样。
他愣在原地，脸上保持着职业微笑，心里却在冒汗，上学时英语就没及过格，这些年更是全还给老师了。
“那个……您能说中文吗？”苏明明试探着问，声音有点尴尬。
旁边的何盈洁也皱着眉，小声对苏明明说：“我也只听懂几句，好像是说找什么人，还问为什么没人通知她。”
女人听完苏明明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突然笑了，用中文说道：“你们这儿的前台，连英语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