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绕圈子，破釜沉舟：“瑶瑶，爸问你个事……如果爸和叶嫣然处朋友，你能接受吗？”
“什么？”苏瑶像被烫到似的往后跳了半步，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难以置信，“爸，你不是开玩笑吧？叶主管比你小那么多，她可是我部门主管，平时在公司都是女神级的人物，怎么会跟你……”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苏明明的眼神太过平静——没有玩笑的戏谑，没有试探的犹豫，只有实打实的笃定。
苏明明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爸没跟你开玩笑，我们现在确实是男女朋友关系。”
“不可能！”苏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指尖往苏明明额头探去。
可触到那片微凉的皮肤时，又猛地缩了回来，“你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叶主管知道你四十六岁，还知道我是你女儿，她怎么会同意跟你在一起？上次我跟她提我爸，她还笑着说你爸肯定很疼你，根本没表现出半点异样啊！”
苏明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语气软了下来：“她早就知道了。上次我帮她弟弟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男扮女装的身份。”
他顿了顿，那些细碎的瞬间在脑子里慢慢铺开，“她没嫌弃我年纪大，也没觉得我男扮女装奇怪。以前公司有人针对我，也是她帮了我很多。跟她在一起，爸觉得踏实。”
苏瑶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半颗没吃完的草莓糖，糖纸被捏得皱巴巴的。
她想起叶嫣然教她做项目报表时，特意用荧光笔把重点数据标成粉色，说“这样你看着清楚”；想起农家乐里，叶嫣然故意拉着周俊勋聊预算，眼角却悄悄往他们这边瞟，见她妈往池塘走，还不动声色地挡在苏明明身前。
这些画面串在一起，像被线串起的珠子，终于连成了清晰的模样，原来那些“巧合”，全是早有预谋的守护。
“可……你们差了十七岁啊。”她的声音低了些，像替父亲担心，又像替自己困惑，“叶主管那么年轻，身边肯定有很多优秀的人，她为什么会选你？”
“我也说不好，或许是缘分吧。”苏明明笑了笑，想起自己第一次以男装见叶嫣然时的窘迫……
他望着女儿，语气里满是活了四十六年的通透：“我跟她坦白了所有事。没装年轻，没瞒过以前当保安被辞退的事，连我有个上大学的女儿都没藏。她喜欢的，就是我本来的样子。瑶瑶，感情不是看年龄，是看两个人在一起舒不舒服。爸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日子有奔头。”
苏瑶沉默了。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骑着旧电瓶车接她放学，后座总放着她爱吃的橘子糖。
想起父亲工厂倒闭那天，明明自己红着眼眶，却还笑着说“没事，爸再找工作，肯定能让你吃上红烧肉”。
原来父亲也会累，也需要被人疼，也该有爱他的人陪他好好过日子。
她抬起头，眼里的抗拒渐渐散了：“那……你们打算一直瞒着公司吗？要是被周经理发现，你这份客服工作……”
“爸知道分寸。”苏明明打断她，语气笃定，“姚经理也知道这事，会帮着遮掩。要是真不能继续当客服，大不了换份工作。但我不会跟叶嫣然分开。”
看着父亲眼里的坚定，像小时候承诺“一定给你买新书包”时那样靠谱，苏瑶忽然弯了弯嘴角，眼里的冰终于化了：“那……我能跟叶主管约个时间聊聊吗？我想知道，她到底喜欢我爸哪点。可别是被你骗了！”
苏明明愣了愣，随即笑出声：“当然可以，我这就跟她约。不过你可别欺负人家，叶嫣然她……其实也怕你的。”
“谁要欺负她了！”苏瑶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卧室走。
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回头：“对了爸，下次你们约会，不用躲着我。我可以帮你们打掩护。”
客厅的暖光灯还亮着，苏明明掏出手机给叶嫣然发消息：“瑶瑶知道我们的事了，她想明天跟你聊聊。记得准备点她爱吃的草莓巧克力，这丫头嘴硬心软，吃了糖就好说话了。”
没几秒，叶嫣然的回复就弹了出来，还带着个吐舌头的俏皮表情包：“放心！我早就备好了一整盒，保证让她觉得我是最佳后妈候选人，把你这个亲爸比下去！”
苏明明看着屏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幸福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是女儿松口的瞬间，是爱人秒回的消息，是这些细碎的温暖，悄悄把日子填得满当当的。
第二天，苏瑶按约定与叶嫣然在咖啡馆见面。
刚落座，她就开门见山，语气里还带着点没褪尽的警惕：“叶主管，我爸四十六岁，还带个上大学的女儿，你图他什么？”
叶嫣然没回避，笑着推过一盒包装精致的草莓巧克力。
她语气坦诚：“我图他在我弟欠赌债、我走投无路时，没问缘由就递出三十四万；图他在烂尾楼里，明明怕暴露身份，却还是用银针救了我；图他装客服时，给我扎针都紧张得手心出汗。”
她说着，轻轻握住苏瑶的手，眼神里没有半分敷衍：“你爸总说自己比我大，可我不在乎。我虽然比你大不了几岁，但我知道，找个踏实靠谱的人有多难……他会把最好的留给别人，会在我难的时候搭把手，会把小事记在心里。这样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苏瑶捏着巧克力盒的指尖渐渐软了，想起父亲以前总把红烧肉里的瘦肉挑给她，想起他哪怕自己省吃俭用，也会给她买最新款的笔记本。
她眼眶悄悄泛红，却还嘴硬地扬起下巴：“那你以后不准欺负我爸，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他不好……”
叶嫣然看着她别扭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眼里满是温柔的纵容：“那你就帮你爸收拾我，怎么样？要是他敢欺负我，你也得帮我撑腰。”
苏瑶愣了愣，随即也笑了，指尖轻轻划开巧克力盒的包装，甜香漫出来的瞬间，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隔阂，也跟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