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顾氏集团旗下的豪华酒店宴会厅灯火璀璨。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光芒,映照着满桌精致的菜肴和宾客们脸上的笑容。今天是顾衍的26岁生日,顾家特意为他举办了这场生日宴,邀请了圈内好友、商业伙伴以及炽焰的成员们,气氛热烈而隆重。
林溪穿着一条淡紫色的晚礼服,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银线,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柔的光泽。她手里端着一杯果汁,站在顾衍身边,看着他游刃有余地与宾客们寒暄,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与从容。
“顾衍哥,生日快乐。”林溪仰起脸,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这个生日愿望,你许了什么?”
顾衍低头看着她,眼底漾着柔和的笑意:“许了我们炽焰永远在一起,越来越好。”
“俗套。”林子轩凑过来,手里拿着一块慕斯蛋糕,“不过我喜欢。溪溪,尝尝这个,黑森林的,超好吃。”
林溪刚接过蛋糕,就被夏皓辰拉着去看角落里的乐队:“你看那个萨克斯手,吹得超棒!我们下次演出也加个萨克斯怎么样?”
苏沐安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杯温水,时不时提醒林溪:“慢点吃,别噎着。”
宋纪泽则拿着画笔,在速写本上勾勒着现场的景象,偶尔抬头看看林溪,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江野靠在宴会厅的柱子上,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等什么消息。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西装,平日里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些许,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刚才母亲给他发消息,说今晚加完班就过来,让他等她一起切蛋糕。
“江野哥,阿姨怎么还没来?”林溪咬着叉子,走到他身边问道。
江野抬眼看了看门口,声音低沉:“她说快到了,可能路上堵车。”
“肯定是想给顾衍哥一个惊喜。”林溪笑着说,“等会儿阿姨来了,我们一起敬她一杯。”
江野“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心里却莫名地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不是母亲的名字,而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江野皱了皱眉,走到安静的角落接起电话。
“喂,请问是江野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急促而沉重。
“我是,请问您是?”
“这里是市第一医院急诊科,”对方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凝重,“刚才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位名叫江兰的女士被送到我们医院抢救,她的手机里存着您的号码,备注是‘儿子’……很抱歉地通知您,江兰女士经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
“嗡——”
江野感觉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手机从他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屏幕瞬间碎裂,像他此刻的心一样,四分五裂。
“江野哥?”林溪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连忙跑过来,“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江野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他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刚才电话里的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妈……”他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
顾衍、林子轩他们也察觉到了异常,纷纷围了过来。顾衍捡起地上的手机,看到碎裂的屏幕和通话记录,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江野,出什么事了?”顾衍扶住他的肩膀,语气急切。
江野猛地回过神,眼底瞬间蓄满了红血丝。他抓住顾衍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医院……我妈……出事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往外冲。林溪下意识地跟上他,顾衍他们也立刻跟了上去,生日宴的热闹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骤雨浇得荡然无存。
陈师傅早已将车停在酒店门口,看到他们匆忙的样子,不用多问就发动了汽车。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江野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他蜷缩在座位角落,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平日里冷硬的外壳彻底崩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
林溪坐在他身边,想安慰他,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而颤抖,像坠入冰窖的枯叶。
“会没事的,江野哥,一定没事的……”林溪的声音带着哽咽,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毫无说服力。
车子一路疾驰,终于抵达市第一医院。江野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急诊科,顾衍他们紧随其后。刚到抢救室门口,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脑袋,发出压抑的呜咽声。那是江野的父亲,江建国。
“爸!”江野冲过去,声音嘶哑。
江建国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布满了泪水和皱纹。看到江野,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又猛地松开,摇着头,语无伦次地哭喊:“江野……你妈妈走了……她没了……我……我的妻子没了……”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像个无助的孩子:“你爷爷说的对……我是个没出息的男人……没有你妈妈……我的确活不下去了……我对不起她啊……”
“妈——!”
江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头一紧。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林溪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他却顺势扑进她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放声大哭起来。
“溪溪……我妈没了……我亲爱的妈妈没了……”他的声音破碎而绝望,泪水浸湿了林溪的礼服,带着滚烫的温度,却灼烧着每个人的心脏。
林溪紧紧抱着他,任由他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她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头发上。“我知道……我知道……”她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感受着怀里这个男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顾衍背过身,眼眶泛红。林子轩和夏皓辰别过头,不忍再看。苏沐拿出纸巾,默默地递给江建国,又递给林溪。宋纪泽站在角落里,肩膀微微颤抖,手里的速写本早已被泪水打湿。
医院的走廊冰冷而漫长,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悲伤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那个在生日宴上还期待着母亲到来的大男孩,此刻正蜷缩在女孩的怀里,用最原始的哭声,悼念着永远离开的母亲。
接下来的日子,江野像变了一个人。他沉默寡言,眼神空洞,整日穿着黑色的衣服,机械地处理着母亲的后事。林溪和哥哥们寸步不离地陪着他,李阿姨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他却一口也吃不下。
直到法院开庭审理的那天,江野才像是找回了一点生气,但那生气里,却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法庭里庄严肃穆,被告席上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看起来斯斯文文,戴着眼镜,完全不像一个肇事者。他的母亲坐在旁边,脸上带着一丝傲慢的从容。
法官宣读着判决书:“被告人张某,因交通肇事罪导致江兰女士死亡,鉴于其犯罪时未满十八周岁,系未成年人,且认罪态度良好,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缓刑四年。缓刑期间,被告人需完成学业,待大学毕业后方可执行刑期。另,判处被告人赔偿被害人家属人民币一百万元。”
“我不服!”江野猛地站起来,声音嘶哑而愤怒,“十年?缓刑四年?他杀了人!我妈死了!他凭什么还能安安稳稳地上大学?!”
江建国也激动地拍着桌子,老泪纵横:“我不要钱!谁稀罕这一百万!我儿子是大明星,他有的是钱!我要我老婆!你把我老婆还给我!她活不过来了啊!我要他偿命!我要他为我妻子偿命!”
“反对!”被告律师立刻站起来,“法官大人,被告人系未成年人,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且被告人学习成绩优异,多次获得市级以上奖学金,判处缓刑是为了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改过自新?”江野冷笑,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我妈能活过来吗?她能改过自新吗?!”
法官敲了敲法槌,维持秩序:“被告人情绪激动,请注意法庭纪律。我国法律对未成年人犯罪有明确规定,本判决合法合理。”
法律是冰冷的条文,它保护了所谓的“未成年人权益”,却无法抚平失去亲人的伤口。
庭审结束后,那个少年在母亲的搀扶下,从容地从江野面前走过。少年的母亲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的眼神看了江野一眼,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我杀了你们!”江野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冲了过去,眼睛里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
“江野!”
“拦住他!”
顾衍、林子轩和夏皓辰反应极快,立刻冲上去抱住他,死死地将他按在原地。苏沐和宋纪泽挡在他面前,防止他再次冲过去。
“放开我!让我杀了他们!我要为我妈报仇!”江野疯狂地挣扎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嘶吼,泪水混合着愤怒,从他脸上滑落。
林溪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疼得无法呼吸。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拳头,声音带着哭腔:“江野哥,别这样……不值得……你这样,阿姨在天上也会难过的……”
提到母亲,江野的挣扎渐渐停止了。他瘫软在顾衍怀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回到别墅,江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不肯见任何人。他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声音。
林溪趴在他的房门外,一天一夜没有离开。
“江野哥,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去,带着一丝疲惫,“但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阿姨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你不吃饭,身体会垮掉的。”林溪继续说,“你不吃饭,我也不吃饭,我陪你饿着。你不睡觉,我也不睡,我陪你熬着。”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固执的坚持。
顾衍他们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趴在门上的林溪,心里五味杂陈。林子轩想劝她,却被顾衍拦住了:“让她试试吧,也许只有她能劝动江野。”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一个夜晚来临。林溪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但她依旧没有离开,只是偶尔会轻轻咳嗽几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咔哒”一声,终于开了。
江野站在门后,脸色苍白得像纸,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嘴唇干裂。他看着趴在地上睡着的林溪,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他弯腰,轻轻将林溪抱起来,动作笨拙却温柔。
林溪被惊醒,看到是他,眼睛瞬间亮了:“江野哥,你出来了?”
江野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走到客厅,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沉默地走到餐桌旁,拿起李阿姨早就准备好的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虽然依旧沉默,但他开始吃饭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顾衍他们松了口气,默默地坐在他身边,没有人说话,只是陪着他。林溪也端起一碗粥,小口地喝着,眼角的泪却悄悄滑落。
接下来的日子,江野依旧沉默,但不再把自己关起来。他会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发呆,也会在林溪练歌时,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听着。
一周后,在一个夕阳染红天空的傍晚,江野突然走到林溪面前,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悲伤,却多了一丝平静。
“溪溪,”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想我妈了。”
林溪点点头,伸出手,轻轻抱住他:“我知道。”
这一次,江野没有像上次那样崩溃大哭,只是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肩膀微微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呜咽声。那是他最后一次为母亲哭泣,带着无法言说的悲伤,也带着一丝终于要接受现实的决心。
林溪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他压抑的哭声。顾衍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眶泛红,却没有打扰。
有些伤口,永远无法愈合,只能带着它,慢慢往前走。江野知道,母亲希望他好好活着,希望他幸福。他不能一直沉溺在悲伤里,他还有父亲要照顾,还有弟弟妹妹们要守护。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江野在林溪的怀里哭了很久,久到夕阳落下,夜幕降临。当他抬起头时,眼底的红血丝依旧存在,但眼神却清澈了许多。
“谢谢你,溪溪。”他说。
林溪对他笑了笑,眼里闪着泪光:“我们是一家人啊。”
是啊,一家人。无论经历多少风雨,他们都会站在一起,互相支撑,互相温暖。属于炽焰的故事,有欢声笑语,也有伤痛离别,但只要他们七个还在一起,就能带着彼此的爱和思念,继续勇敢地走下去。只是那个表面高冷的大男孩,心里永远多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和一份对母亲永恒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