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漏过残檐在青石板上落下银边，楚牧望着阵眼中悬浮的半块残卷，咽了口唾沫。
他能感觉到腰间木剑的震颤频率与残卷纹路的幽蓝光芒形成了某种共振，就像两块被磁石吸引的铁，隔着半尺虚空发出嗡鸣。
“公子？”女修攥着他衣袖的手微微发颤，“这……这东西看着邪性。”
“不是邪性。”楚牧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背，那里正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与残卷表面的阵纹如出一辙，“是在等我。”
识海中突然响起系统清脆的提示音：“叮——检测到上古仙宫残卷碎片，任务发布：获取完整残卷（当前进度：50%）。任务完成奖励：丹鼎宫中高阶功能开启。”
楚牧深吸一口气。
中高阶，他曾在太虚幻境里用一年时间研读仙宫自带的《百炼丹诀》，此时想起丹鼎宫中高阶可能附带的“控火诀”和“丹纹刻绘术”，心情有些激动。
“退后三步。”他将女修往身后推了推，木剑横在胸前。
方才那片落叶触发的雷光还在脚边留着焦痕，他得先摸清楚这古阵的规律。
残卷表面的幽蓝突然转作暗红，像是被某种力量搅动。
楚牧想起方才用青鸾投影引火狐时，仙宫任务簿曾自动浮现过一段幻影玉简——那是藏剑阁解锁时附赠的《古阵要略》残章。
他闭了闭眼，那些金色的符文便在识海里翻涌：“阵眼引灵，以气为钥，同频则开。”
“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将木剑轻轻点在青石板上。
木剑与石板相触的瞬间，剑身的震颤顺着手臂窜入经脉，与体内仙宫任务簿的金色纹路产生共鸣。
残卷表面的暗红突然剧烈翻涌，一道细小的雷蛇“滋啦”窜出，却在触及楚牧指尖时突然转了方向，沿着他手背的金纹没入识海。
女修倒吸一口凉气：“公子你——”
“没事。”楚牧感觉有段信息突然涌入脑海，是古阵的破解步骤。
他抬手指向阵纹边缘的某个节点，“这是生门。”话音未落，指尖金纹突然延伸出去，钻进阵纹的缝隙。
青石板上的阵纹开始流转，从暗红转为澄澈的月白。
残卷悬浮的高度缓缓下降，表面的幽蓝光芒却越来越盛。
楚牧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兴奋。
自被退婚、被踩碎丹田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命运翻转的脉络。
“收。”他轻声喝令。
残卷“嗡”地一声脱离阵眼，稳稳落入他掌心。
与此同时，识海炸响系统提示：“任务完成！丹鼎宫中高阶功能已开启，当前可炼制筑基期丹药，获得‘离火丹炉’控制权。”
楚牧低头看向掌心的残卷，这才发现它与自己之前在秘境其他角落收集的半块，边缘的断口严丝合缝。
两块残卷相触的瞬间，表面泛起涟漪，竟在空中拼出完整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古字突然活过来，窜入他眉心。
“这是……《九霄御雷诀》？”他瞳孔骤缩。
那是方才涌入脑海的功法名，品阶远超藏剑阁的初阶剑法。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秘境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苏醒。
楚牧猛地抬头，只见原本清朗的夜空被染成诡异的紫黑色，数道血色雾气从四面八方的断壁残垣中涌出，在半空凝结成三个身披红袍的身影。
为首者面戴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泛着腥红的眼睛：“好个捡漏的小杂碎，这残卷，是我血魔教的东西。”
女修吓得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断柱上。
楚牧反手将她护在身侧，目光扫过三个红袍人腰间的血色令牌，果然是血魔教特有的“血魂令”！
他曾在侯府书房的密卷里见过记载：血魔教教徒以活人血祭修炼，最低都是筑基期修为。
“交出残卷，留你全尸。”鬼面人抬手，指尖凝聚起一团血雾，其中隐约可见扭曲的人脸，“否则，让你尝尝生魂被抽离的滋味。”
楚牧发出冷笑。
他能感觉到体内仙宫任务簿在发烫，藏剑阁刚解锁的《太玄剑诀》正顺着经脉往指尖涌。
木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剑身上浮现出七道细小的剑纹，这是《太玄剑诀》小成的标志。
“想要残卷？”他将残卷收入怀中，木剑指向前方，“先过我这关。”
鬼面人眼中的猩红更盛，抬手一挥，左右两个红袍人同时扑来。
左边那人手持带倒刺的血鞭，鞭梢划过空气发出尖啸；右边那人则双手结印，地面渗出无数血手，朝着楚牧的脚踝缠来。
楚牧脚尖点地向后急退，木剑在身侧划出半圆。
《太玄剑诀》第一式“破云”被他使了个十足十，青色剑气如刀，瞬间将血鞭削成两段。
左边红袍人吃痛后退，血鞭断裂处喷出黑血，显然这鞭子是用他本命精血祭炼的。
右边的血手却已缠上楚牧的小腿。
他能感觉到血手在吸取自己的生机，皮肤接触处泛起青紫色的淤痕。
楚牧咬了咬牙，识海中唤出小青鸾的投影。
小青鸾虚影在他头顶盘旋，尾羽扫过的地方腾起金色火焰。
血手接触到火焰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灰消散。
楚牧趁机欺身上前，木剑直指右边红袍人的咽喉。
那红袍人慌忙结印抵挡，却见剑尖突然转向，在他胸前划出几寸长的血口。
“有点门道。”鬼面人终于动了。
他取下鬼面，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嘴角咧到耳根，“不过……筑基中期，也配在我血魔使面前蹦跶？”
楚牧手出虚汗，什么筑基中期，他明明才炼气五层而已。
并且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威压，那是金丹期才有的气势。
之前击退的影卫不过是炼气期，眼前这个血魔使，至少是金丹初期。
“走！”他一把抓起女修的手腕，朝着秘境出口狂奔。
木剑在身后发出嗡鸣，不断斩落追来的血雾。
金丹期的威压如大山般压在肩头，他每跑一步都像背着百斤巨石。
“想逃？”血魔使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楚牧只觉后颈一痛，整个人被血雾缠住甩向石壁。
他本能地用木剑撑地，却听见“咔嚓”一声，那木剑竟在金丹威压下出现了裂痕。
“公子！”女修尖叫着扑过来，却被血魔使一道血雾掀飞，撞在断柱上昏死过去。
楚牧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看向逼近的血魔使。
对方指尖凝聚的血球已经有拳头大小，里面的人脸正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嘶吼。
他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在逼近，却在此时听见识海系统提示：“叮——检测到血魔教核心成员，任务发布：调查血魔教行踪（当前进度：0%）。
任务完成奖励：凌霄殿初阶功能开启。”
“凌霄殿……”楚牧默念着这个名字。
仙宫任务簿里最神秘的所在，传说能调用仙宫神力。
他望着血魔使手中的血球，突然笑了。不是绝望的笑，而是猎物发现猎人弱点时的笑。
“你以为我只有这点本事？”他扯掉腰间的破布，露出里面用兽皮包裹的半块残卷。
这是他之前故意藏起的后手，血魔教要的是完整残卷，现在他们只知道他拿到了最后半块，却不知他早有准备。
血魔使的脚步果然顿住。
楚牧趁机将木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出藏剑阁里记载的“御剑术”法诀。
木剑震颤着腾空而起，七道剑纹同时亮起，在空中划出七道青色弧光，直取血魔使的面门。
血魔使慌忙挥袖抵挡，血雾与剑气相撞爆出刺目红光。
楚牧趁此机会抱起女修，头也不回地往秘境出口跑。
他能听见血魔使在身后怒吼：“小杂碎！我血魔教不会放过你——”
声音逐渐被甩在身后。
楚牧跑出秘境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他找了处破庙暂避，将女修安置在干草堆上后，终于撑不住滑坐在墙根。
“丹鼎宫……离火丹炉。”他摸出怀里的残卷，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株泛着金光的草，这是秘境深处摘的玄阳草，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药。
他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女修，对方眉心还凝着血魔教特有的暗红印记，指尖轻轻点在那印记上，一丝冰寒顺着指腹窜入识海。
居然追踪标记，得尽快处理！
但此刻更紧要的，是怀中那株玄阳草。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丹炉，丹炉表面爬满龟裂的纹路，凑近了能闻见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这是丹鼎宫初阶离火丹炉，他在太虚幻境里反复观摩了，该怎么引火都已烂熟于心。
“灵髓花……”楚牧又摸出一株半透明的花，花瓣上凝着露珠般的灵液，“加上玄阳草的纯阳之气，刚好中和。”
他舔了舔发裂的嘴唇，手指在丹炉底部轻轻一叩，炉身腾起一簇幽蓝火焰，能精准控制温度到分毫不差。
女修在草堆上翻了个身，发出细微的呻吟。
楚牧抬头看了眼破庙外渐亮的天色，喉结滚动：“再拖下去，血魔教的人该追来了。”他将玄阳草和灵髓花轻轻投入丹炉，指尖快速结印，《丹神诀》的口诀在识海中流转。
火苗突然暴涨，将两株灵草裹成金红相间的光团。
楚牧额角渗出冷汗，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炉内的灵气在翻涌。
这是融合的关键阶段，稍有不慎就会炸炉。
这时识海突然泛起涟漪，太虚幻境的虚影浮现，他的意识被拽入其中：同样的破庙，同样的丹炉，他正手忙脚乱地调整火候，丹炉“轰”地炸开，碎渣溅了满脸。
“不对，火候要再往下压。”楚牧在幻境中咬着牙，将离火的温度往下压了两成。
灵草的光团不再暴躁，缓缓旋转着融合成淡金色的液体。
他睁开眼，现实中的火苗竟真的矮了半寸，金液在炉内咕嘟作响，像极了幻境里成功的那一幕。
“成了！”楚牧低喝一声，手掌按在丹炉顶部。
离火骤然熄灭，丹炉发出“嗡”的轻鸣，三枚鸽蛋大小的丹药“咻”地弹了出来，在半空划出三道金弧，最后“叮”地落在他摊开的掌心。
药香瞬间弥漫整个破庙。
那是带着松针清香的甜，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凉，连昏迷的女修都皱了皱鼻子，睫毛颤了颤。
楚牧盯着掌心的丹药，丹身上流转着细密的纹路，这是传说中的“星纹丹”，筑基丹中的上品！
“叮——任务完成：首次炼制筑基丹（上品）。
奖励：御兽园初阶契约感应激活。”
系统提示声在识海炸响的同时，楚牧眼前浮现出一团白光。
白光中隐约能看见一只小白虎的轮廓，虎头搭在前爪上，尾巴尖轻轻晃着，像是在沉睡。
他伸手触碰那团光，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小白虎的耳朵动了动，竟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嗷呜”。
“有意思。”楚牧笑了，将丹药小心收进玉瓶。
他刚要给女修解去血魔印记，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楚公子！楚公子在里面吗？”
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急切，楚牧眯起眼，将玉瓶塞进怀里。
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个穿青衫的中年男人，腰间挂着块刻着“宝”字的玉佩，是天宝阁的霍掌柜。
“霍掌柜，有何贵干？”楚牧扶着墙站起来，状似随意地挡住女修的身影。
霍掌柜抹了把额头的汗，目光在楚牧腰间的储物袋上扫过：“不敢当不敢当，公子丹香飘千里，在下冒昧前来。这方圆百里能炼筑基丹的丹师不超过三个，其中两位都在闭关……“他搓了搓手，”不知楚公子可愿将丹药交于天宝阁拍卖？我们抽成只需一成，保证卖出令公子满意的价钱。”
楚牧垂眸看了眼怀中的玉瓶，指节轻轻敲了敲：“好啊，不过我要亲自到场监督。”
霍掌柜的眼睛亮了：“应当的！应当的！三日后，天宝阁顶楼雅间，小的派八抬大轿来接！”他说完又犹豫了下，压低声音，“不过……最近慕容家的人在打听公子的行踪，公子还是小心些好。”
楚牧的指腹摩挲着玉瓶上的纹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想要这丹药，自然要费点心思。他们要来，我便接着。”
三日后的天宝阁，二楼拍卖厅座无虚席。
楚牧坐在雅间里，透过雕花窗能看见下面攒动的人头。
他摸出玉瓶，倒出一枚筑基丹在掌心，星纹依旧清晰，药香比那日更浓了几分。
“各位客官！”拍卖师的声音在厅内响起，“今日压轴拍品，是本阁新得的筑基丹！”
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窃窃私语。
楚牧眯起眼，看见角落里站着个灰衣人，正对着周围的人低语。
他耳力极好，隐约听见“染色回气丹”、“骗灵石”之类的字眼。
“安静！”霍掌柜从后台走出来，手里捧着个檀木盒，“这位是丹师协会的陈大师，由他来鉴定此丹。”
陈大师白须飘飘，接过丹药时手都在抖。
他先凑到鼻前闻了闻，眼睛骤然睁大，而后又用灵力包裹住丹药，仔细查看丹纹。
半柱香后，他猛地直起腰：“此丹有星纹流转，灵气充盈度足有九成！是上品筑基丹！”
厅内瞬间炸了锅。
“我出三千灵石！”
“五千！”
“一万！”
价格像断了线的风筝往上涨，最后停在三万八千灵石。
楚牧摸着雅间的红木扶手，听着下面此起彼伏的竞价声，忽然看见灰衣人悄悄往后台溜去，用的还是慕容家影卫特有的步法。
“成交！”拍卖师敲响木槌，“恭喜三号包厢的客官！”
散场时，霍掌柜捧着个储物袋上来：“公子，这是扣除一成后的灵石，共三万四千二百块。”他又压低声音，“方才有人托我转交东西。”说着递来一枚玉简。
楚牧将玉简贴在眉心，识海中响起一道沙哑的女声：“散修联盟愿与阁下共研丹道，具体事宜，三日后玄铁崖见。”
他捏着玉简站起身，透过窗户望着天宝阁外的车水马龙。
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完整残卷的轮廓——血魔教、慕容家、散修联盟……有意思，这局，该他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