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篌喉头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干巴巴说道：“你曾说过不会和我计较……”
涂山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说道：“是，想起你从小到大样样不如我，前半生被奶奶磋磨的委屈愤慨，我觉得你很可怜，所以过去的事不想和你计较。
但我再不会信你，为提防你做了许多安排，你猜猜我会做到什么地步？”
涂山篌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涂山璟忽然往前凑了凑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眼底闪过抹玩味的幽芒盯着涂山篌的双眼，轻轻说道：
“灭族之灾。”
涂山篌没来由的心慌，后背沁出层冷汗，往后缩了半步，他太了解涂山璟，智谋无双的青丘公子想算计什么从没失手的时候！
却仍旧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吼道：
“家主之位你弃如敝履，不属于你的妻儿你更是不在乎！怎至于拿家族作赌！你放手，这对谁都好！”
“是啊，我确实不在乎……”涂山璟笑意没半分温度，拖长了语调，目光缓缓扫过涂山篌涨红的脸，又落在意映瞬间僵硬的身形上，将两人的急切与慌张尽收眼底，才慢悠悠道：
“我就是不想让你们顺心。”
防风意映踉跄了一下，再次站稳时表情只剩一片灰败。
涂山篌霍然站起，气得浑身发抖指节几乎要捏碎，恶狠狠道：
“敢不带护卫出行是还没吃够亏么？我今日在这杀了你，意映守孝三年一样可以名正言顺嫁给我！你……你到底是有什么依仗？”
涂山璟大笑道：
“告诉你也无妨，听说过瀛洲的十七门吗？落枫白就是我。我和大荒第一魔头九命相柳做了二十年的交易，我若出事断了他的粮草，你说他饿极了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再者，黑帝若知道曾经的涂山家主与辰荣叛军往来密切，恶意欺瞒共同造就清水镇的辉煌，会不会迁怒整个涂山氏？我只要没按时回到清水镇，十七门就会有人主动找黑帝揭发这个秘密。
兄长，动我的代价，你再也承受不起。”
涂山璟站起身从容不迫解开缆绳，转身踏上船板竹篙一点，小小乌篷船离开了码头。
风扬起青衫衣袂，涂山璟如仙人风姿般回眸，眼神里带着从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恶劣笑意：
“涂山璟永不会有死讯传回青丘，他的妻子一生无法改嫁；涂山瑱永远是涂山璟的儿子，谁都改变不了。
你们算计我时可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我偏要让你们一家之间永远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腌臜，硌得你和防风意映这辈子都如不了愿。”
防风意映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叫，转身跃上马背疾驰而去；涂山篌呆呆看着顺水飘走的乌蓬小船说不出一句话来，至纯至善的涂山璟，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恶毒了？
他明明什么都不在乎，却偏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云淡风轻的姿态，给了他们最狠的一记报复。
还在整个家族头顶悬了一把满是恶意的利刃！
………………
从极北之地归来的第二年，小夭终于可以不在相柳的帮助下感受到九雪的气息，强而有力向母亲宣告他的存在。
他像是一团半透明白色能量，随意变化形态，并没使小夭腹部臃肿身体不适。
小夭伸出手掌张开手指，九雪就会萦绕在指缝间随着小夭手指动作和小夭玩游戏；拍拍肩膀，九雪就会窝到肩颈处乖乖睡下；指指心口，九雪就藏进心口，凉凉润润的小身体贴着心脏一起跳动……
小夭爱极了这种感觉，哪怕相柳在眼前也只顾着和九雪互动，对相柳的关注度明显下降，似乎有了九雪，相柳回不回瀛洲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初开始相柳很不能适应，想尽办法吸引小夭的注意力，甚至封印了九雪的气息，结果惹来小夭大发雷霆，暴揍相柳一顿并教训道：
“一个大男人整天围着妻子转悠有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让我称帝吗？不是想打败玱玹吗？辰荣军几万人吃喝拉撒……有那么多事可忙，夫君快去忙吧！”
相柳握住捶在胸膛的拳头叹气道：“小夭，你很久没给我做毒药了。”
小夭翻了个白眼：“九雪还那么稚嫩，肯定对毒药没有抵抗力，我哪能接触毒素？”
“不是说要给我绣九头妖荷包？多少年了？动过一针一线吗？”
“母亲太过劳累会影响孩子生长发育。”
相柳往盘在小夭头顶的九雪气息弹了一指头，叹气道：“我的孩子哪会那么弱？真想现在就把小家伙扔海里去。”
小夭抬脚踢相柳小腿，怒喝：“要扔娘俩一块扔！我和九雪永不分离！”
九雪气息似乎感觉到相柳威胁到了他和母亲的相处，居然分离出头发丝大小一缕灵力直击相柳面门，相柳伸出根手指牵引，头发丝灵力缠绕在手指上脱离不得奋力挣扎。
这一幕惊呆了小夭，反应过来蹦跳欢叫：“九雪会保护娘亲了？瞄得真准！九雪真厉害！”扑上去抢相柳手指上的灵气：“快放开！不许你欺负九雪！”
相柳把发丝粗细的灵气弹回给九雪，略略用了点力道，九雪的能量团中间夸张地形成个旋涡接住灵气，然后如流水般悄悄顺着小夭的头发迅速下滑到心口处隐没。
凉凉润润的小身体紧贴心脏微微颤抖，小夭瞬间体会到九雪的畏惧情绪，落在相柳身上的拳脚更狠。
相柳笑道：“还没出生就敢对父亲动手，不教训怎么行？”
“他还小么，什么都不懂……”小夭停了手眼眶泛起泪花：“你怎么忍心吓唬他？我会慢慢教他……以后有什么不满你直接教训我得了……你就是对我们娘俩烦了腻了……故意找借口……”
眼见小夭有准备耍赖皮大闹一场的趋势，相柳明智退让：
“我寻到一个极好的贝壳，不止漂亮还灵气充沛，很适合九雪孵化时使用，劳烦夫人随我一起去看看？”
小夭立即止住哭声，揉了揉没什么眼泪的眼角：“好，马上出发，我准备了好多东西，一并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