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萱抬眼的瞬间，眸光快得像掠过水面的蜻蜓，只一瞬便扫过田亮的脸——那眼神冷冽如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田亮浑然不觉，还在殷勤地搓着手等待吩咐，仿佛刚才那道锐利的目光只是错觉。
“嗯！我看行，你这有新的手提电脑吗？我有急用。”叶萱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玉，清冷冷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田亮浑身一激灵，连忙弓着腰应道：“有的有的！叶董稍等片刻，我这就叫人送过来，保证是最新款，开机快得能赶上您的语速！”
说着就抓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戳，那架势像是在抢什么稀世珍宝，“喂！小张！赶紧把顶楼仓库那台未拆封的顶配手提拿过来！五分钟！超时扣你这个月奖金！”
叶萱的耳力早已练就得如顺风耳般敏锐，田亮电话里的急吼吼、员工那头的慌张应答，甚至远处货架上薯片袋被碰倒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地落进她耳中。
她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高冷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可以，马上去办吧！”她淡淡补充一句，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旁边货架上的金属栏杆，留下一道浅淡的凉意。
田亮挂了电话，腰弯得更甚，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腹前，活像只待命的哈巴狗：“叶董，要不要参观一下市场？这儿新到了一批进口零食，包装闪得像星星，还有刚上架的智能家居，操作灵得很！”
叶萱瞥了眼腕表，语气不咸不淡：“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去看看吧。”
田亮眼睛瞬间亮得像被点燃的灯泡，忙不迭从墙角拖过一辆超大号购物推车，车轱辘顺滑得像抹了油，他推着车跟在叶萱身后，步频都透着小心翼翼，活脱脱一个贴身跟班。
叶萱心里暗笑，这田亮的狗腿子模样，简直比超市里的卡通玩偶还生动。
她面上却依旧是逛自家后花园似的闲散，目光扫过货架，看见包装亮眼的草莓味曲奇，指尖轻轻一勾，那盒子就像长了腿似的“跳进”推车；瞥见冷藏柜里泛着光泽的进口车厘子，手腕微转，半盒车厘子便稳稳落在零食堆上。
田亮看得眼睛都直了——叶董这“顺手”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拿商品，而是在挑选自家院子里的花瓣。他大气不敢出，只敢默默把推车推得更稳些，心里把“讨好叶董”四个字刻得更深了。
不过片刻，推车就堆得像座小山：进口巧克力球滚得像彩色的珠子，面膜盒叠得整整齐齐，连儿童区的毛绒小熊都被叶萱随手扔进车里，那小熊憨态可掬，正对着田亮咧嘴笑。
“我怎么拿了这么多？”叶萱看着满车的东西，语气里难得带了点意外，仿佛刚才横扫货架的不是她本人。
田亮连忙接话，声音甜得像抹了蜜：“叶董眼光好，看中的都是好东西！这点玩意儿算什么，就算把整个超市搬空，也配不上叶董您一根手指头！”
正说着，招待台方向传来轻脆的脚步声，一个穿制服的女员工捧着银灰色的手提电脑快步走来，脸上堆着标准的微笑：“田经理，电脑拿来了！开机试过了，快得能飞，各种软件都预装好了，您瞧瞧！”
田亮接过电脑，放在柜台上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声脆得像放鞭炮，没几分钟就抬头笑道：“叶董，搞定！清单都按您的要求存进加密文件夹了，密码是您生日后六位！”
叶萱接过电脑，指尖在触控板上轻轻一点，屏幕亮起的瞬间，她淡淡道：“多少钱？刷卡。”
田亮脸都快笑成了朵菊花，推着堆满商品的推车连连摆手：“叶董这是打我脸呢！这点小钱要是让您付，我今晚都睡不着！就当是我给您的见面礼，您要是嫌弃，就是瞧不上我！”
叶萱看着他那副狗腿到发光的样子，终是没再坚持，嘴角绷着的弧度柔和了半分：“行，那我不客气了。”
“别客气别客气！”田亮笑得更欢了，“对了叶董，这推车您看着还行？要的话我让厂家连夜送三千个！印字不？印上您公司的logo，保证气派！不印字的话，明儿一早就能堆满您仓库！”
叶萱瞥了眼推车的万向轮，随口道：“不用印字，越快送到越好。”
“得嘞！我这就安排！”田亮推着小山似的购物车，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弹簧，“叶董，我送您上车！这堆东西我帮您塞后备箱，保证塞得严严实实，一根棒棒糖都不会掉出来！”
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穹顶洒下来，落在叶萱的发梢上，镀了层温柔的金边。
她拎着电脑走在前面，听着身后田亮哼哧哼哧推车的声音，心里那点因高冷而起的疏离，早被这热热闹闹的烟火气烘得暖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