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神都的初春被一场倒卷的寒流扼杀在襁褓之中。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着皇城连绵的琉璃金顶,凛冽的北风卷着细密的雪霰子,抽打在朱漆宫墙与镇国长公主府高耸的兽吻上,发出细碎而密集的噼啪声响,如同无数冰针敲击着这座权力中枢紧绷的神经。新帝登基的喧嚣余波未平,巨大的权力真空如同无形的旋涡,搅动着朝堂之下汹涌的暗流。

镇国长公主府内,暖阁的沉水香竭力压制着无处不在的药味,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与凝滞。楚明昭裹着厚重的玄色貂裘,半倚在临窗的软榻上,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沉静如古井,映着窗外铅灰色的天幕与纷飞的雪霰。膝头摊开的,并非关乎中枢机要的奏疏,而是一卷墨迹犹新、散发着松烟气息的图纸——《西山女子讲武堂扩建规制详略》。

新帝萧珏登基首诏赐予的“护国女侯”尊号与那卷象征着滔天权柄与自由选择的明黄圣旨,此刻正静静躺在内室紫檀木匣的最底层,与那张染着肃州沙粒与血渍的“当归”拓片叠放在一起。如同两座无形的界碑,标记着她截然不同的前路。

蚀心虫毒与山河印的枷锁虽已粉碎,但经年累月的侵蚀与左肩胛下那道深可见骨、反复撕裂的箭伤,已将她身体的根基蛀蚀殆尽。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锐痛,每一次提笔蘸墨,指尖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虚汗。留京辅政?于她这具残破的躯壳、这颗被血火反复淬炼得近乎冰冷的灵魂,不过是另一座黄金打造的囚笼,将她彻底禁锢在权力的漩涡中心,远离山河,远离那支在沙暴中为她吹响的《折柳》与“当归”的呼唤。

赴西域?那万里黄沙尽头的烽烟,那同样在血火中挣扎的身影…是她心之所向的归途。然而,这副油尽灯枯的残躯,能否撑过那关山万里的风霜?能否在黄沙与刀锋间,寻得一个并肩的终点?

巨大的撕扯感如同无形的巨手,反复揉搓着她残存的意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暗沉的指环,“山河同归,死生同契”的微凸篆文清晰地硌着指腹,带来一丝微弱却固执的牵绊。

“殿下,”林红缨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中书令崔琰、户部尚书李弼…联名十七位大臣,于宣政殿外长跪…恳请侯爷以‘护国女侯’之尊,入枢密院,参赞军国重事,辅弼新君。”她顿了顿,冰冷的眼眸扫过楚明昭苍白如纸的侧脸,“言…国赖长君,侯爷若袖手,恐…朝局不稳,外敌生衅。”

楚明昭批阅图纸的朱笔微微一顿。深潭般的眸光并未抬起,只淡淡道:“新帝…有谢少傅…随侍…参赞…足矣。”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每一个字都像砂纸磨过喉咙。

“侯爷!”林红缨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谢清源…毕竟…是罪臣之后!虽有‘痴愚’之名暂慑宵小,然根基浅薄,威望不足!朝中旧党、周显余孽、乃至…瑞亲王一脉…皆虎视眈眈!若无侯爷坐镇中枢,仅凭谢清源与年幼新帝…恐…难撑大局!”她冰冷的目光落在楚明昭膝头那份讲武堂图纸上,带着一丝隐晦的不解,“此刻…扩建讲武堂…是否…缓不济急?”

暖阁内,炭火噼啪,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

楚明昭深陷的眼窝终于抬起,平静地看向林红缨。那目光沉静如渊,却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疲惫与不容置疑的坚定。

“中枢…不缺…一个…楚明昭…”她沾满冷汗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划过图纸上那片象征着新校场与演武高台的墨线,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但…大胤…缺…千千万万…能执剑…卫国的…巾帼!”

“谢清源…是…磨刀石…亦是…试金石…”她顿了顿,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本宫…离京…便是…给…那些…魑魅魍魉…腾…地方…让他们…跳出来…让…新帝…看清楚…让…谢清源…这块…石头…去…砸!”

“至于…讲武堂…”她的指尖重重按在图纸中央那座高耸的“砺锋碑”图样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死寂的青白色,“它…是…火种!是…根基!是…未来…十年…百年…大胤…女子…立身…沙场…的…脊梁!”

“本宫…今日…耗尽心血…多磨…一把刀…”

“他日…北境…西域…乃至…神都…便…多一分…安泰!”

“这…才是…真正的…护国!”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巨大决心与深入骨髓疲惫的情绪洪流,如同破堤之水,瞬间冲垮了强撑的平静!左肩的箭伤传来撕裂般的锐痛,喉头那股熟悉的腥甜猛地翻涌!

“咳…咳咳…”剧烈的呛咳再也无法压制,她猛地用手帕捂住嘴,身体剧烈地弓起,深陷的眼窝因痛苦而紧紧眯起,额角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林红缨冰冷的手臂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死死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殿下!”林红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楚明昭喘息着,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染血的手帕被她死死攥在掌心,暗红的血渍如同烙印。她沾满冷汗、冰冷颤抖的右手,极其艰难地抓起案头朱笔,不顾指尖的颤抖与身体的剧痛,在那份讲武堂图纸的批阅处,用尽残存的生命力,狠狠写下两个力透纸背、带着淋漓墨意与血腥气的朱砂大字——

“速行!”

---

西山,女子讲武堂。

寒风卷着雪霰子,如同鞭子般抽打着校场上每一寸冻土。巨大的“砺锋碑”沉默矗立,黝黑的碑身上深深镌刻的名字在风雪中模糊不清,唯碑后“萧楚同辉”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折射着冰冷而内敛的光芒。

校场中央,三百名身着靛青色厚棉操练服、面庞冻得通红的少女,如同三百株扎根冻土的青松,在漫天风雪中列成森严战阵。她们的身姿已不复初入讲武堂时的生涩与单薄,肩背挺直,眼神锐利,带着一种被风雪与汗水反复打磨后的沉凝与坚韧。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凝结成霜,挂在眉睫与鬓角。

风雪中,一面崭新的靛青色营旗猎猎作响。旗上未绣张牙舞爪的猛兽图腾,唯有一柄简洁凌厉的银色长剑,剑穗飞扬,下方一行小字:西山砺锋·戊戌科。掌旗官身姿挺拔如标枪,正是苏妙。她身后,阿蛮、小荷(赵青禾)等最早一批通过考核的学员,皆立于阵前,眼神比这北地的寒风更加凛冽。

林红缨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冰冷的玄铁轻甲,按刀立于砺锋碑前的高台之上。风雪抽打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却未能撼动她分毫。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如同淬火的寒星,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今日,非是操演!”林红缨冰冷的声音穿透风雪,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少女耳中,带着金戈铁马般的杀伐之气,“今日,是砺锋开刃!是尔等,以血汗铸就之刃,离鞘之日!”

她猛地抬手,指向校场边缘。那里,数十名镇北军的老兵教习肃立如林,人人脸上带着风霜刻痕与战场留下的伤疤,眼神锐利如鹰。他们手中,捧着一套套崭新的、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玄铁轻甲,甲叶在风雪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奉护国女侯钧令!西山女子讲武堂戊戌科结业考核,甲等上者,共三百零七人!”林红缨的声音陡然拔高,“即日起,授玄铁轻甲!授战刀强弩!分赴北境——黑石隘口、鹰愁涧、断魂岭、落日关、野狐峪、青石仓、风陵渡——七处关隘要冲!以‘西山营’之名,轮值驻守!”

“黑石隘口?鹰愁涧?!”

“我们…真的能去驻守那些地方了?!”

巨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在少女队列中炸开!压抑的惊呼与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张张冻得通红的脸颊上瞬间爆发出灼热的光芒!她们为之流血流汗、日夜苦练的目标,竟如此之快、如此之重地降临在肩头!

“肃静!”林红缨冰冷的厉喝如同刀锋劈落,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她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骇人的火焰,声音带着撕裂风雪的穿透力:

“甲胄在身!刀剑在手!尔等便不再是讲武堂的学子!而是大胤的军人!是镇守国门的利刃!你们脚下所立之地,是王贲将军血染的‘一线天’侧翼!是林将军焚尽西戎粮草的黑水沼泽源头!更是…护国女侯殿下,以血明志、立下巾帼碑的所在!”

她猛地抽出腰间寒光凛冽的长刀,刀锋直指砺锋碑后“萧楚同辉”四个大字:

“看着它!记住它!你们的名字,或许终有一日也会刻在这碑上!与那些为这片山河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英魂同列!今日授甲,授的不只是铁甲刀兵!更是责任如山!是血火淬炼的军魂!告诉我——”

林红缨的声音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响彻风雪校场:

“尔等——可敢接甲?!可敢赴死?!可敢以这女子之躯——为大胤——再守七关三十年太平——?!”

“敢——!!!”

三百零七名少女的怒吼瞬间汇聚成一股撕裂苍穹的洪流!带着破开风雪的锐气与初生牛犊的悍勇,狠狠撞向砺锋碑冰冷的碑身,在连绵的群山中激起阵阵回响!声浪压过了风雪的嘶嚎,震得校场边缘的老兵教习们也为之动容!

“接甲——!” 林红缨长刀挥落!

早已等候多时的老兵教习们,如同沉默的磐石,踏着坚实的步伐,捧着沉重的甲胄与战刀,走向各自的学员。动作沉稳,带着一种庄重的仪式感。

苏妙挺直脊梁,任由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卒教习王贲(与死守一线天的老将同名,是其族侄)将冰冷的玄铁胸甲覆上她的肩头。冰冷的甲叶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激得她微微一颤,随即挺得更直。王贲布满厚茧、骨节粗大的手,极其沉稳地为她系紧每一个皮扣,调整着甲叶的位置。他浑浊的老眼深深看着苏妙年轻却沉凝的脸庞,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跨越生死的嘱托:“丫头…黑石隘口东翼哨塔…风大…沙猛…西戎的狼崽子…鼻子灵得很…眼睛…放亮…手…要稳…”

“末将…谨记!”苏妙抱拳,声音清越坚定。

另一边,阿蛮咧着嘴,任由一名独臂的老教习用仅存的右手,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地帮她束紧腰间的战刀皮带。老教习看着阿蛮粗犷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战意,布满皱纹的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断魂岭…沟壑多…林子密…秃发乌孤那蛮牛的崽子们…还没死绝…喜欢钻林子打闷棍…阿蛮丫头…你这身板…力气…正好…给他们…开开…瓢!”

“哈哈哈!教习放心!来一个我劈一个!来两个我砍一双!”阿蛮拍着胸甲,发出沉闷的响声,眼中凶光毕露。

小荷(赵青禾)小小的身体裹在明显大了一号的轻甲里,显得有些滑稽,却努力挺直腰板。为她披甲的是那位须发皆白、拄着枣木拐杖的老卒陈保柱。老人用仅存的右手,颤巍巍地抚平小荷肩甲上的褶皱,浑浊的老眼里翻涌着剧烈的水光,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激动:“青禾…青禾啊…野狐峪…粮道…命脉…老鼠…多…暗桩…也多…眼睛…要毒…心…要细…像…像殿下…当年…一样…”

“陈爷爷…”小荷仰起冻得通红的小脸,眼中含着泪花,却异常用力地点头,声音带着稚嫩却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我一定守好!一只老鼠…也别想过!”

风雪更疾。沉重的玄铁甲叶覆盖了少女们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身躯,战刀悬于腰间,强弩负于身后。冰冷的金属在风雪中迅速凝结上一层白霜,却无法冷却那一颗颗被点燃的、滚烫的心。她们的目光扫过肃立的老兵教习,扫过高耸的砺锋碑,最终汇聚在林红缨手中那面猎猎作响的靛青长剑营旗之上!

砺锋之刃,今日终成!寒光所指,便是她们以血肉筑起的城关!

---

七日后,北境,黑石隘口外,新垒巾帼碑旁。

风雪依旧肆虐,天地间一片混沌的银白。巨大的无字碑与巾帼碑如同两尊沉默的巨人,并肩矗立在风雪之中。碑面上冰冷的数字与“愿天下巾帼,皆可执剑卫国”的深刻大字,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唯余一片肃穆的苍茫。

一队由数十辆特制加宽雪橇组成的队伍,如同一条沉默的玄色长龙,碾过厚厚的积雪,缓缓行至碑前空地。雪橇上覆盖着厚重的油毡,里面装载着扩建讲武堂所需的精铁、木材、石料以及过冬的粮秣辎重。

楚明昭裹着厚重的玄色貂裘,在林红缨的搀扶下,极其缓慢地踏下最前方的雪橇。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沉静地扫过眼前这片被风雪笼罩的、埋葬了无数忠魂的土地。蚀骨的寒意顺着脚底蔓延,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冰刀,牵扯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锐痛。左肩的箭伤在酷寒中如同被冰锥反复穿刺。

她拒绝了亲卫撑起的华盖,任由冰冷的雪霰子抽打在貂裘的兜帽上。目光越过风雪,投向隘口方向——那里,依稀可见新建的哨塔轮廓,以及塔楼上隐约闪动的、代表着“西山营”轮值的靛青色旗帜。

“殿下,风太烈…”林红缨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楚明昭微微摆手。她沾满冷汗、冰冷颤抖的右手,极其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物。并非印信兵符,而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粗糙的黑色石碑残片——正是当日立巾帼碑时,匠人凿下的边角料,被她命人稍加打磨,留作纪念。石片冰冷刺骨,粗糙的表面仿佛还残留着刻刀凿击的震动与书写者呕心沥血的沉重。

她深陷的眼窝凝视着这块冰冷的残石,指尖缓缓拂过上面凹凸的纹理。前世冰冷的河水,鹰愁涧撕裂的貂裘,紫宸殿托孤的疲惫,肃州沙暴中的血笛呜咽…无数画面在风雪中沉浮。支撑她走到今日的恨意与执念,在真相大白、权柄加身后,似乎已燃烧殆尽,只余下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这副不堪重负的残躯。

留京?辅政?

不,那归途尽头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赴西域?寻他?

这副残躯,又能支撑到几时?或许未出北境,便已埋骨风雪…

一丝茫然与巨大的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心头。指尖的残石愈发冰冷沉重,仿佛要将她拖入这无边的雪幕之中。喉头那股熟悉的腥甜再次翻涌,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低沉雄浑、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黑石隘口新建的哨塔方向传来!穿透了呼啸的风雪,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埋葬了无数英魂的旷野之上!

紧接着,一阵整齐划一、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的嘹亮歌声,伴随着号角声,冲破风雪,滚滚而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

是《秦风·无衣》!苍凉!雄壮!带着北境特有的粗粞与悍勇!歌声并非来自久经沙场的老兵,而是属于女子特有的、清越中带着破开一切桎梏的锐利!是那三百零七名刚刚授甲、驻守七关的西山营女兵!

歌声如雷,震荡风雪!巾帼碑上的积雪簌簌滑落,露出了“皆可执剑卫国”那力透石背的深刻字迹!无字碑上的积雪也被声浪震开,显露出下方冰冷刺骨、代表着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一条性命的庞大数字!

歌声中,楚明昭沾满冷汗的身体猛地一僵!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骤然睁大!瞳孔深处那一片死寂的荒芜,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新生力量的战歌猝然撕裂!

她仿佛看到了——

黑石隘口东翼哨塔上,苏妙按刀挺立风雪,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关外,靛青色的营旗在她身后猎猎作响!

断魂岭破碎的沟壑林莽间,阿蛮如同矫健的雌豹,率领小队无声潜行,战刀在雪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寒芒!

野狐峪隐秘的粮道旁,小荷(赵青禾)小小的身影裹在厚重的甲胄里,趴在冰冷的雪窝中,稚嫩却异常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隘口…

她们在风雪中挺立!在边关上放歌!用尚且稚嫩却无比坚定的肩膀,扛起了她亲手点燃的火种,接过了那面浸透血泪的巾帼战旗!

砺锋之刃…已成!

火种…已燃!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伴随着巨大的震撼与一种迟来的、深沉的慰藉,如同破冰的春水,瞬间冲垮了楚明昭心头的茫然与虚无!她死死攥着手中那块冰冷的碑石残片,粗糙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带来清晰的刺痛,却奇异地压下了喉头翻涌的腥甜!

留京?权柄?非她所求!

赴西域?残躯难支?那又如何!

至少…她已为这大胤,为这天下女子,磨砺出了千千万万把足以守护山河的利刃!这…才是她两世逆袭、血火征程最坚实的根基!最不容撼动的意义!

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瞳孔深处那涣散的疲惫,在这一刻被那震天的战歌猝然点燃!如同投入深潭的火种,爆发出骇人的、近乎涅盘般的光芒!识海深处,那片因系统解缚而归于沉寂的虚空,仿佛也被这蕴含着新生力量的歌声唤醒,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悄然滋生,流遍四肢百骸!

身体依旧残破,疲惫依旧蚀骨。

但灵魂深处那份支撑她走到今日的、属于统帅的脊梁,在这一刻被这新生代的战歌重新铸就!前所未有的澄澈与坚定,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彻底照亮了前路!

她沾满冷汗、冰冷颤抖的右手,猛地抬起!不再犹豫,不再滞涩!带着一股破开混沌的决绝与磅礴的意志,狠狠将手中那块冰冷的碑石残片,掷向前方风雪弥漫的巾帼碑基座!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

黑色的残石深深嵌入基座旁厚厚的积雪之中,如同一个无声的界碑,标记着传承的起点!

同时,楚明昭嘶哑破碎、却如同金玉交鸣的声音,穿透风雪的呜咽与嘹亮的战歌,清晰地响彻在碑前空地:

“传令——!”

“讲武堂…扩建…工程——”

“即刻…动土——!!!”

风雪漫天,战歌裂空。新磨的利刃已出鞘,古老的丰碑旁,新的基石已落下。一盏残灯,终将照彻属于自己的归途,而它所点燃的星火,已在这片风雪边关,燎原而起。

侠客书屋推荐阅读:我来自黄泉掀饭桌!小疯批夺回气运后不忍了一吻定情,总裁甜蜜囚爱开局逃婚,疯批太子穷追不舍穿成霸总娇妻失败后,在恋综选夫穿越四合院之我有系统我怕谁杂货铺通古今,我养的将军醋翻了快穿神君大人的糖去哪了逼她给白月光顶罪?渣父子我不要了师尊怎么那么撩你崽崽让哪里逃灵异界大佬:全家跪求我带飞江澄重生后开局出生在魔域盗墓,被偷听心声后我暴露了荒村血祭人在奥特:从海帕杰顿幼虫开始快穿阎罗王:这个女配不太毒惊!陆爷的心尖宠竟是马甲大佬HP万人迷在圣芒戈诱反派!勾疯批!顶级尤物撩疯了千方百计与千方百计快穿:殿下她是个万人迷重生80,从在大兴安岭打猎开始少年白马:把自己炼成药人霍格沃兹:魔法世界第一个资本家谁懂啊?我粉的主播成影后了!陈情令:如果长安牛马实录穿成反派大佬的漂亮毒妻七零:穿成了早逝炮灰她逆天改命书穿圣母女主:老娘双刀定人生娇美知青与糙汉酱酱漾漾的生活炮灰前妻觉醒后决定拿钱走剧情帝妃掌妖异血瞳乱天下在老师面前乱舞的麻瓜从mc开始的万界之旅逐星传说原神:我是天理,不是你们老婆!Re:艾蜜莉雅很想让我当王妃!特摄盘点:铠甲假面?统统碗里来炮灰太娇软,掐腰就会哭绑定神豪系统,我有亿点点钱侯府丑女,她又美又辣从合租开始恋爱穿越兽世,我家夫君超粘人钟小艾前男友,亮平公报私仇查我温助,听说你想结婚中间地带风雨凄凄花落尽大院娇妻美又飒,冷面硬汉要破戒
侠客书屋搜藏榜:王爷别虐了,你的暗卫娇妻早跑了影视遇上对的人互绿!你舔白月光,我撩隔壁残王【变形金刚】俘虏求生记重生后,阿姨卷起来弃女觉醒退婚后,清冷权臣他以身相许精灵:从当大木博士助手开始误撩顶级豪门大佬后被天天放肆宠快让开!那个女孩是我的人生如意全靠演技这个女主竟然是食死徒明日方舟:迷途的旅人重生为博士奴隶修仙传繁花错位似流年王妃状态易崩坏公主殿下请理智,亡国敌君是绿茶开局就遭百鬼缠身要相信阳光总在久别重逢,傅先生总说我始乱终弃双面恋人我在斗罗开酒馆,醉倒朱竹清暗相思,无处说,夜来惆怅烟月用尽我的一切奔向你南街小子新书徒儿下山找师姐吧快穿:漂亮老婆又被抱走了八零二嫁小甜妻火影:斑爷等等我们不是兄弟情吗野小子与野百合太一神主之斗罗大陆梨子圆了小知青从末世来穿越后只想好好活着火影直播从剧场版开始变强从喰种开始我家当铺当鬼神我的二次元之旅,启程了闪婚大叔后,挺孕肚离家出走我才不是配角火影:人在宇智波,我能提取词条小道姑直播太准!日赚一亿成首富我们的岁月长河虎啸乾坤:万物传奇诡异修仙世界:我能豁免代价双世青佩十七时五十八分的落日快穿:炮灰剧本?抱歉我才是女主同谋合污【刑侦】杨然修仙传让你进宫当刺客:你居然偷了女帝的心
侠客书屋最新小说:有兽焉:从世界诞生之初开始蛇聘前夫重生护堂妹?嫁反派后他急了啥?复制到奥特胸肌人间小温报告教官,请指示!方舟:我还活着的日子我在洪荒录道诡今夜吻玫瑰:总裁的囚心契约夫人十年不孕,改嫁后一胎三宝崩铁:被素裳捡到的我靠写书封神司医生白天冷冰冰晚上求亲亲快穿:撒娇美人最好命盗墓险记我在三国管档案凡逆剑尊以爱为营,伺机而动全技能摸鱼修仙宜修重生:皇贵妃?先手刃端妃灼骨危情:总裁的完美猎物港片:大嫂说想试试我的纹身连环命案专案录皇帝追妻:皇后再爱我一次将军夫人?不,本将要做镇国侯!缮缘:古籍修复师和她的奸臣夫君综影视:不一样的活法素女宗的小废柴祝南星查我精灵球?天上降雷劈你太霄仙天重生之胜天一子:祁同伟神明游戏,我靠模仿成为神明灵田仙凡传锦世琅途和白露组CP后,我在娱乐圈火了我在平安京当晴明那几年法医毒妃从下堂妃到首席法医天马木行空签到系统!穿越医术等!通通拿捏朱阙镜:浮生若梦予你心中的告白孕检单当辞职信?傅总他眼红失控快穿之炮灰正在扮演中,勿扰乾坤圣子无职转生:拿出真本事才到异世界穿越末日世界从灵笼开始地摊绘梦:我的文创集团穿越成了男主死对头怎么办捡个皇子来种田逼相柳迎娶的小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