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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刀坐在床沿,指腹反复蹭过刀柄上的胶带——前两晚做噩梦时把胶带蹭松了,今早特意重新缠了三圈,指尖蹭过胶带粘性面时,留下几道若有若无的红印,直到那紧绷感重新裹住掌心,才敢停下。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巷口传来清洁工扫地的“沙沙”声,扫帚划过水泥地的响动像细针,扎得我心里发慌。我赶紧拉上窗帘,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生怕那道缝隙里会突然探进一双眼睛。

桌上摆着昨晚从超市买的面包,硬得能硌出牙印,我咬了一口就扔在一边,面包渣落在满是污渍的桌面上,和之前烧衣服的灰烬混在一起。脑子里反复闪回刘老头发现陈婷尸体时的尖叫,还有警察挨家挨户敲门的脚步声,那些声音缠在一起,像蛛丝一样裹住我的喉咙,让我喘不过气。我摸出藏在怀里的身份证,塑料卡片边缘有点磨手,照片上的女人在笑,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可一想到她那天在理发店对我翻白眼的样子,我就把身份证又塞回兜里——这是昨天踩点时,从她晾在阳台的外套口袋里偷拿的,卡片边角还沾着点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是那种廉价的柠檬味。

那天早上,我骑着摩的去了开发区。那里全是低矮的出租屋,墙皮掉得一块一块的,住的大多是附近工厂的打工者,房东为了省钱,连门口的监控都没装,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晚上会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我把摩的停在3号楼对面的废品站后面,那里堆着几大堆废纸壳,刚好能把红色的车身遮住。我蹲在废品站的阴影里,看着那个叫王芳的女人从理发店回来,她穿着粉色的睡衣,袖口还沾着点泡沫,手里拎着个外卖盒,走路时会轻轻踢路边的石子,独自上了3楼。她住的那间屋子在楼道最里面,窗户对着后面的小巷,没装防盗网,侧面爬着一根锈迹斑斑的水管,水管一直通到地面,粗细刚好能握住——我以前在工地干过半年架子工,爬这种水管对我来说,就像走平路一样简单。

我在废品站蹲了一下午,看着太阳慢慢沉下去,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盏路灯亮起,才敢悄悄离开。回到平房时,天已经黑透了,我把帆布包从床底拖出来,里面装着刀和乳胶手套,又找了个黑色塑料袋——本来想装尸体碎片,可上次在杂物间藏尸时,觉得完整的尸体更容易塞进衣柜,就改了主意,想着这次可以装她的东西,顺便拿点钱,假装是抢劫。最后,我把那根撬棍也塞进包里,是上个月从工地偷偷拿的,金属柄上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水泥,我用砂纸磨了好几遍,直到掌心摸不出粗糙的颗粒,才敢收起来。

换衣服时,我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最后选了件蓝色工装。那是以前在工地干活时穿的,袖口和裤脚都磨破了边,上面还沾着点机油的痕迹,洗了好几次都没洗掉。开发区到处是工地,穿工装的人多,这样不会引人注意。出门前,我又从抽屉里翻出那瓶84消毒液,是前几天在超市买的,本来想用来擦摩的上的污渍,现在倒觉得或许能派上别的用场,就一起塞进了帆布包。

骑摩的去开发区的路上,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工厂排放的煤烟味,呛得我鼻炎又犯了,鼻腔里痒得难受,可我不敢用手揉,怕把帽子弄歪,露出左眼角的疤。到了废品站,我把车停回早上的位置,用破布盖得严严实实,才绕到3号楼后面的小巷。巷子里没灯,只有月光从屋顶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水管冰凉,贴在墙上,铁锈蹭得我手心发痒,我踩着墙缝往上爬,每爬一步都要停一下,听着楼上的动静——王芳的屋里传来电视声,是部肥皂剧,女主角的哭声断断续续飘下来,刚好能盖住我攀爬的响动。

到了3楼窗户下,我侧着身子,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看。王芳正坐在沙发上吃外卖,电视开得很大声,她时不时会笑一下,嘴角的梨涡又露出来。我深吸一口气,从帆布包里掏出撬棍,金属棍在手里沉甸甸的,我对准窗户的锁扣,用指尖轻轻推着撬棍,“咔嗒”一声轻响,锁扣就开了。那声音很小,被电视里的哭声盖得严严实实,连我自己都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

我轻轻推开窗户,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带着屋里的洗发水香味。我翻身跳进去,鞋底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咚”声。刚站稳,就听见王芳的声音:“谁啊?”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还捏着个没吃完的鸡腿,睡衣的带子松松垮垮挂在肩上,露出一小片锁骨。我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冲了过去,左手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右手抓起沙发上的枕头,死死按在她的头上。

她拼命挣扎,胳膊肘一下下撞在我的肋骨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慌乱中,她的手碰到了桌上的水杯,“哗啦”一声,水洒在地板上,溅湿了我的工装裤,冰凉的液体顺着裤腿往下流,贴在小腿上,让我打了个寒颤。我用膝盖顶住她的腰,把她按在沙发上,枕头越捂越紧,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弱,身体的挣扎也慢慢变缓,最后彻底不动了。

我松开手,喘着粗气,手还在微微发抖。我摸了摸她的鼻子,没气了,可心里还是不踏实——上次在杂物间,我以为陈婷已经死了,结果收拾现场时,她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吓得我差点把撬棍掉在地上。这次我必须确保她真的死透。我扯下她睡衣的腰带,那是根浅粉色的布条,上面还绣着朵小花,我把布条绕在她的脖子上,双手抓住两端,用力勒了两圈,直到她的脸憋得发紫,眼球都快要突出来,才敢松开手。

我把她的尸体拖到床边,床底的空间刚好能容下一个人,我把她塞进去,又拉过床边的被子,盖在床底的缝隙上——这样就算有人进来,不掀开被子,也不会发现床底下藏着人。做完这些,我才敢直起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工装上,凉得像冰。

接下来该清理现场了。我先去卫生间找拖把,那是个掉了毛的旧拖把,杆上还缠着几根头发。我用拖把反复拖擦地板上的水渍,拖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地面看不出任何潮湿的痕迹,才把拖把放回卫生间,特意摆回原来的角度,假装没人动过。然后我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她的手机和钱包,手机是个旧款的诺基亚,屏幕上还贴着张卡通贴纸;钱包是红色的,上面绣着“福”字,我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两百块现金,还有几张超市的小票。我把手机和钱包都装进黑色塑料袋,心里盘算着:拿点钱,再把现场弄乱点,警察肯定会以为是抢劫杀人,这样就能把他们引到错的方向。

我又检查了一遍屋里的东西,撬棍和乳胶手套都塞进帆布包,窗户也重新关好,锁扣轻轻扣上,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被撬过的痕迹。最后,我从帆布包里掏出84消毒液,对着地板、沙发和床头柜喷了一遍,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呛得我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不敢停,又对着门把手喷了两下,生怕留下指纹或纤维,直到屋里的每个角落都飘着消毒液的味道,才敢停下。

我走到窗边,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我爬上窗户,沿着水管慢慢往下爬,脚刚落地,就赶紧往废品站跑,帆布包撞在腿上,发出“砰砰”的轻响。骑上摩的后,我没直接回家,而是绕到开发区的下水道口,那里的井盖坏了个洞,我把装着手机的黑色塑料袋从洞里塞进去,听着塑料袋落地的“哗啦”声,才敢骑车离开——我怕警察会通过手机定位找到我,这样扔进去,就算他们找到手机,也查不出是谁扔的。

回到平房时,已经是半夜了。我把工装裤脱下来,泡在盆里,倒了半瓶84消毒液,水瞬间变成了淡蓝色,泡沫顺着盆沿往下流,滴在水泥地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撬棍我没敢留在家里,第二天一早,我骑着摩的去了之前干活的工地,把撬棍藏在仓库的一堆钢筋后面,那里堆着很多废弃的工具,没人会注意到多了一根撬棍。

晚上,我从王芳的钱包里拿出十块钱,去巷口的小卖部买了瓶二锅头,就着昨天剩下的面包喝了起来。酒很烈,烧得喉咙发疼,可我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喝,想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压下去。喝到一半,我掏出她的身份证,照片上的她还在笑,可一想到她那天在理发店,我问能不能便宜点染头发,她翻着白眼说“没钱就别染,染坏了我可不管”,我就觉得心里的火又烧了起来。我把身份证撕成碎片,一片一片扔进煤炉里,看着那些碎片在火苗里卷曲、变黑,最后变成灰烬,心里才稍微舒服点。

酒喝到半夜,我晕乎乎地趴在桌上,觉得这次做得比之前都好——伪造了抢劫现场,又清理了痕迹,警察肯定找不到我。可迷迷糊糊中,我又想起了砖窑路的那个姑娘,想起了河堤边的李小燕,还有杂物间的陈婷,她们的脸在我脑子里混在一起,有时候会分不清谁是谁,只记得她们都曾用那种看不起的眼神看过我。我甩了甩头,想把那些念头赶走,嘴里喃喃地说:“她们都该杀,谁让她们看不起我……”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满是酒渍的桌面上。我被巷口的喧闹声吵醒,爬起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几个邻居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我竖起耳朵听,只听到“开发区”“死人了”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缩回屋里,再也不敢往外看。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早上,王芳的同事小张联系不上她,就去出租屋找她。小张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她试着推了推门,门居然没锁。走进屋里,电视还开着,播放着早间新闻,桌上的外卖盒翻在一边,米饭撒了一地。小张喊了几声王芳的名字,没人答应,她走到床边,想掀开被子找一找,结果看到床底露出一只粉色的袖子,那是王芳睡衣的颜色。小张吓得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屋,掏出手机报了警。

秦风团队很快就到了。警车停在出租屋楼下,红色的警灯闪个不停,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秦风穿着黑色警服,眉头皱得紧紧的,让辅警把围观的人拦在警戒线外,不让任何人靠近。李佳戴着口罩和手套,蹲在床底,小心翼翼地把王芳的尸体抬出来,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王芳颈部的勒痕,动作很轻,像是怕碰坏了什么。

“秦队,”李佳站起身,摘下手套,声音压得很低,“致命原因是颈部受压迫导致的窒息,勒痕是衣物造成的,边缘比较模糊,没有明显的工具特征,和前几案的胶带、手臂勒痕都不一样。但我们提取到了精液斑,初步检测后,dNA和前几案完全一致,确认是同一个人作案。”

秦风点点头,目光落在窗边,那里的锁扣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仔细看,能发现锁扣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窗户那边怎么样?”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有撬动痕迹。”罗文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点金属碎屑,“我们在锁扣上提取到了撬棍的划痕,根据划痕的深度和角度判断,作案工具应该是一根15厘米左右的撬棍,金属材质,顶端比较钝。另外,地板上有明显的拖擦痕迹,我们还提取到了84消毒液的残留,浓度不低,应该是凶手清理现场时留下的,没冲干净。”

秦风走到床头柜前,看着被翻动的抽屉,里面的化妆品和杂物扔得乱七八糟,可抽屉最里面的首饰盒却没被动过,里面还放着一条银色的项链。“看起来像是抢劫,”他皱着眉,手指轻轻敲着床头柜的边缘,“但贵重物品没丢,抽屉也只是表面翻动,更像是凶手刻意伪造的现场,想混淆我们的判断。”

接下来的走访里,罗文从废品站老板那里得到了线索。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说话时总爱挠头:“那天晚上,我看到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的,骑着辆红色的摩的,停在我这废品站后面。他戴着个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我没看清脸,只记得他走路很快,好像怕被人看见似的。”出租屋的邻居也说:“那天晚上没听见什么异常声音,就是后半夜的时候,觉得水管那边有‘沙沙’声,很轻,我还以为是老鼠在爬,就没在意。”

最关键的线索来自开发区的一个工地。工地负责人是个络腮胡的男人,听到警察问起撬棍,脸色有点不自然:“前几天确实丢了一根撬棍,大概15厘米长,是用来撬钢筋的,本来想报警,后来觉得那东西不值钱,工地里丢工具也常见,就没报。现在想想,早知道就该报警的。”

李佳把提取到的84消毒液残留送去检测,结果显示,那是本地超市常卖的“白猫”牌,这种消毒液在老城区和开发区的超市都有卖,排查范围一下子缩小了不少。罗文联合工地管理部门,开始排查所有有撬棍接触史的人员,尤其是那些有前科、没有固定职业的工人,他们拿着凶手的大致特征——左眼角有疤、穿蓝色工装、骑红色摩的,跑了好几个工地,可查了两天,也没发现符合条件的人。

张宝文负责调取监控,他查了开发区下水道附近的监控,可那里的监控早就坏了,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他又排查了王芳的社交关系,发现她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和同事一起吃饭、逛街,性格很开朗,没得罪过什么人,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

秦风在专案组开会时,把几张现场照片铺在桌上,手指在照片上慢慢移动:“凶手这次有了新的变化,他开始使用工具,有攀爬能力,还懂得伪造现场,反侦查意识比之前更强了。他很可能对开发区和老城区都很熟悉,甚至在这两个区域之间活动过。”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声音很坚定:“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扩大排查范围,不仅要查开发区的工地,还要查老城区周边的工地,重点找那些有撬棍接触史、穿蓝色工装,而且左眼角有疤的人。绝不能让他再伤害更多人。”

散会后,秦风站在办公室的地图前,手指在开发区和老城区之间的路线上画了个圈。地图上的线条很细,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朝着某个方向收紧。而我,还坐在平房里,手里攥着从王芳钱包里拿的两百块钱,心里盘算着:下次要找个更远的地方,比如郊区的废弃仓库,那里荒无人烟,就算杀了人,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从床底拖出木箱,打开锁,看着里面的刀,刀刃上还泛着冷光,我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刀尖,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安心了点——只要我够小心,警察就永远找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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