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一章 国教初立
新帝的旨意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黑风堡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更庞大的波澜已开始以这里为中心，向着大玄王朝的疆域滚滚扩散。
“护国国师”的名号，以及“护国盟”半官方的地位，像是一阵迅猛的春风，一夜之间便吹遍了堡内每一个角落。昨日还是江湖豪强、边军骁将，今日便成了朝廷敕封的国教骨干，这种身份上的骤然转变，让堡内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一种与有荣焉的兴奋之中。
晨光熹微，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黑风堡。堡内中央广场那根新立的、镌刻着“护国盟”三个鎏金大字的旗杆下，早已围拢了一大群玩家。他们对着那面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底色玄黑却绣着金色奇异纹路（融合了黑风寨原有标识与一些现代设计元素）的旗帜指指点点，议论声比往常集市还要热闹几分。
“卧槽！国教！咱们这算不算一步登天了？”
“登天？哥们儿，咱们这是把天庭的办事处开家门口了！没听系统公告吗？‘国家建设’任务链开启了！”
“贡献点奖励上浮一成！兄弟们，还等什么？肝起来啊！”
一个Id叫【肝帝无双】的玩家挥舞着拳头，脸上是因极度兴奋而泛起的红光，他身上的皮甲沾满露水，显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人群中，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文士长衫，Id为【百晓生】的玩家，则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故作高深地分析道：“诸位，看问题要看本质。这‘国师’之位，看似尊崇，实则是新帝的权宜之计，是妥协的产物。然则，于我辈而言，却是打开了通往整个帝国资源的通道！此乃阳谋，借朝廷之势，行我‘护国盟’扩张之实，妙啊！”
他这番言论引来周围玩家一片“大佬牛逼”、“分析到位”的赞叹。
不远处，一些原住民居民也聚在一起，脸上带着朴素的喜悦与敬畏。对他们而言，“国师”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是能和皇帝说上话的神仙中人。自家寨主，不，是国师大人，能得到朝廷如此认可，他们只觉得脸上有光，走在外面腰杆都能挺直三分。几个半大的孩子模仿着玩家们的动作，嘻嘻哈哈地比划着，嘴里喊着含糊不清的“护国盟”、“贡献点”。
堡主府，议事堂内的喧嚣已经散去，但一种更加凝实、更加紧迫的气氛在此弥漫。
赵虎并未坐在主位上，而是负手立于那张巨大的、铺满了羊皮地图的案前。地图上，原本只重点标注了北疆及周边区域，如今，一幅完整的大玄疆域图已然展开，上面一些关键州府的位置，已经被用朱砂笔轻轻圈点。
林红玉站在他身侧，今日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外罩一件象征性的、绣有“护国盟”徽记的轻纱披风，少了几分江湖女子的飒爽，多了几分执掌权柄的干练。她目光随着赵虎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眼神锐利。
陈铁则在一旁，摩挲着刚刚送来的、代表国师府属官身份的铁质腰牌，咧着嘴傻笑。这腰牌做工精细，背面还刻着他的名字，让他觉得比以往那块代表黑风寨铁匠头目的木牌气派了不知多少倍。狗剩则挺直了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符合“护国盟”精锐斥候队长的身份，只是那不时瞟向腰间新佩短刃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雀跃。
墨尘依旧坐在他的老位置，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只有偶尔看向赵虎背影时，眼中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名器已掌，接下来，便是如何将这‘名’化为‘实’。”赵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红玉，‘国家建设’任务系列，发布出去了？”
“已经通过面板发布了。”林红玉立刻回应，她手腕一翻，一面只有她和赵虎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屏悬浮在她掌心上方，上面数据流飞速滚动，“首批任务主要涵盖三个方面：一、各州府‘聚灵阵’（经验池）选址勘探与基础建设。二、主要官道、水路的勘察与风险评估，为后续物资运输和情报网络铺路。三、收集各地特有矿产资源、特殊人才信息。”
她顿了顿，补充道：“玩家反响极其热烈。尤其是勘探和建设类任务，几乎是在发布的瞬间就被抢购一空。看来，这‘国教’的名头和上浮的贡献点，吸引力非凡。”
赵虎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意料之中。对于这些‘天外异人’而言，新的地图，新的挑战，本身就意味着新的乐趣和收益。”他伸手指向地图上帝国东南方向的一个点，那里是富庶的江南郡，“告诉那些接了任务的玩家，手脚可以放开一些，但记住，‘护国盟’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谁若借着名头为非作歹，败坏名声，贡献点清零，永久驱逐。”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在场的陈铁和狗剩都下意识地缩了脖子。他们清楚，赵虎这话，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嘿嘿，寨主，这下咱们可算是鸟枪换炮了！”陈铁忍不住笑道，挥舞着手中的铁牌，“以后俺老陈出去采购精铁，看哪个奸商还敢抬价！”
赵虎瞥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一块铁牌就让你找不着北了？陈铁，你的任务更重了。战争傀儡的制造不能停，还要加快。接下来，我们需要更多的傀儡，不仅仅是用于战斗，还要有工程建造、矿脉开采等专用型号。‘护国盟’的架子搭起来了，里子也得尽快充实起来。”
陈铁闻言，脸色一正，用力拍着胸脯：“寨主放心！俺就是不吃不睡，也把傀儡工坊给您撑起来！正好，这次能名正言顺地从各地搜罗稀有矿石了！”
“狗剩。”
“属下在！”狗剩一个激灵，挺胸应道。
“你的斥候队，要动起来了。不仅仅是北疆，我要整个帝国，主要州府、关键人物、各方势力的动向，都要有清晰的眼线。玩家们负责明面上的勘探，你们，负责暗地里的眼睛。明白吗？”
“明白！保证连那些官老爷晚上吃了几碗饭都给您查出来！”狗剩大声保证，眼中闪烁着成为“国家级情报头子”的兴奋光芒。
安排完这些，赵虎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地图，手指无意识地在代表帝都的位置敲了敲。
千里之外的帝都，皇城，御书房。
新登基的玄康帝——曾经的二皇子杨骁，正坐在宽大的龙椅上。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面容略显苍白，眉眼间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但那双眼睛深处，却已沉淀下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疲惫。
他身上明黄色的龙袍似乎还有些不太合身，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皇冠也显得有些沉重。御书房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新油漆和刚刚打扫后的生涩味道，一如他这个刚刚接手、百废待兴的帝国。
他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大部分都与他那位新册封的“护国国师”有关。
“陛下，”内阁首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语气充满了忧虑，“各地州府急报，黑风……护国盟所属之‘异人’，持国师府令牌，已开始在各处要地勘测地形，圈定所谓‘聚灵阵’基址。其行径……其行径颇为张扬，地方官员慑于国师威名，不敢阻拦，长此以往，恐生祸端啊！”
另一位兵部侍郎也接口道：“是啊陛下，国师虽有大功于社稷，然其麾下‘异人’不受律法约束，战力诡异，更有那不死之能。如今又得此大义名分，若其心怀不轨，则国朝危矣！”
“心怀不轨？”玄康帝抬起眼，声音带着一丝年轻人特有的冷峭，“若非赵国师‘心怀不轨’，坐视朕那两位好皇兄自相残杀，今日坐在这里的，未必是朕。”
他这话一出，御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几位老臣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他们何尝不知这其中关窍？只是作为传统士大夫，对于赵虎这种以武力挟制皇权、行事不按常理的存在，本能地感到恐惧和排斥。
玄康帝挥了挥手，有些疲惫地靠在龙椅上：“朕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眼下，北疆需要他稳定，内部的烂摊子需要时间收拾，国库空虚，军心未附……我们，需要时间。”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决绝：“他要名，朕给他名。他要便利，朕给他便利。只要他暂时不觊觎这九五之位，一切，都可容后再议。传旨各地，对护国盟行事，只要不公然造反，便予以配合，不得刁难。”
“陛下圣明……”众臣躬身，声音复杂。
待众臣退下，御书房内只剩下玄康帝和一直静立一旁的杨凌。
“老师，朕这步棋，走得对吗？”玄康帝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杨凌，如今已是帝师兼领侍卫内大臣，他神色平静，缓缓道：“陛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赵虎此人，重利而守序。他追求的，并非传统的皇权，而是一种……他主导下的秩序。只要陛下的秩序与他的秩序不发生根本冲突，他便是一把最锋利的刀，也是最坚固的盾。眼下，稳住他，利用他，积蓄力量，是唯一的选择。”
玄康帝默然良久，才幽幽叹道：“但愿这把刀，不会有一天架到朕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江南郡，栖霞城外。
玩家【搬砖小能手】正带着他的“专业施工队”（主要由生活玩家和部分力量型战斗玩家组成），站在一片依山傍水的缓坡上。他手里拿着一张粗糙的、由系统提供的“聚灵阵”基址规划图，趾高气扬地指挥着。
“都麻利点！那边！对，就是那块风水宝地！看见那棵歪脖子树没？以它为基准，向东五十步，就是一号基桩点！挖！”
他头上顶着的“护国盟·高级工程队长”的称号闪闪发光，让他感觉倍有面子。周围一些原本在此耕作的农户和本地乡绅，都远远地围着，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王管事，这……这些人说是国师府的，要在这里修什么‘聚灵阵’，这地可是我们李家庄的祖产啊……”一个乡绅模样的老头，对着本地一位穿着官服的小吏诉苦。
那王管事擦着额头的汗，看着那群干劲冲天、工具奇特（不乏各种玩家自制的黑科技工具）的“异人”，苦着脸道：“李老爷，忍忍吧。上头有令，护国盟行事，一律放行。这可是国师大人，见君不拜的主儿！他要这块地，别说您这祖产，就是知府大人的后花园，那也得腾出来啊！”
【搬砖小能手】耳朵尖，听到这话，嘿嘿一笑，走过来拍了拍那乡绅的肩膀：“老头，别苦着脸了！咱们护国盟办事，讲究个公平买卖！喏，这是补偿款，按市价三倍算！拿着！”他随手丢过去一个钱袋，沉甸甸的，里面是亮闪闪的官制银币。
那乡绅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脸上的愁容瞬间被惊喜取代，连连作揖：“多谢大人！多谢国师大人！您们随便修，随便修！”
【搬砖小能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转身对着手下喊道：“看到没？咱们现在可是正规军！有编制的那种！办事讲究！都给我拿出精神头来，让这些Npc看看，什么叫做‘护国盟速度’！”
玩家们轰然应诺，干得更起劲了。各种奇特的技能光芒闪烁，土石翻飞，效率之高，让那本地王管事看得目瞪口呆。
黑风堡，堡主府静室。
赵虎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外界的一切纷扰，似乎都与他无关。
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能量，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那不仅仅是玩家们完成任务后，通过面板反馈而来的、更加磅礴精纯的经验值。更有一股无形的、浩大的“势”，从帝国的山川河岳、从那些新建立的“经验池”基点、从无数开始认同“护国盟”这个名字的生灵意念中，丝丝缕缕地汇聚到他的身上。
这是国运的加持，是“名分”带来的天地认可，是势力扩张到一定程度后，引发的质变。
他体内，真元如同解冻的江河，奔腾咆哮，冲击着那层已然薄如蝉翼的瓶颈。真元境五层的大门，正在这股煌煌大势面前，缓缓洞开。
他不需要刻意去修炼，仅仅是坐在这里，接纳、引导这股力量，修为便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名正，则言顺。”
“言顺，则事成。”
“事成，则力聚。”
赵虎心中明悟。
“这‘国师’之位，便是撬动整个帝国资源的杠杆。”
“而力量，”
“终将归于秩序的掌控者。”
他缓缓睁开眼，静室内仿佛有电光一闪而逝。周身气息圆融流转，比之昨日，强大了何止一筹？
真元境五层，水到渠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堡内更加繁忙、也更加有序的景象，看着远处天空中，隐约有玩家驾驭着新驯服的飞行坐骑掠过。
“这，只是第一步。”
他低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帝都御书房那个年轻皇帝的担忧，看到了江南郡那个玩家队长的张扬，也看到了更远处，那些尚未被“护国盟”旗帜覆盖的土地上，潜在的敌意与观望。
“把桌子摆到别人家门口，”
“总要允许主人，有点脾气。”
“不过……”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桌子既然摆下了，”
“这顿饭怎么吃，”
“就由不得他们了。”
静室外，传来林红玉清脆而干练的声音：“国师，第一批派往西南瘴疠之地的勘探小队已经出发了，他们传回消息，似乎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赵虎收敛心神，转身，推开静室的门。
新的挑战，已然到来。而他的力量，他的秩序，也将随之延伸至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