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江知微离开，他站在校门前，眸色深邃，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半晌过后，才缓缓转身，蓦然撞上出校门的沈婉。
他颔了颔首，转身离去。
“萧师长。”
沈婉唤住他，脸色怪异，挤出一抹笑：“你这是送夫人呢？刚才在食堂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们了，你们很般配。”
“谢谢。”
萧着礼貌回应，看了眼天色，“你这是要回家？”
她眼里划过一抹怅然，点头，望着他：“萧师长，你觉得李参谋人好吗？”
沈婉略带试探，锁定他的目光，眸底是期盼。
不等他回答，垂眸苦笑：“我想找的是灵魂伴侣，不求条件多好，只想能够精神交流，而不是柴米油盐，所以这些年一直拖着，都拖成老姑娘了。”
她笑着拢起被风吹散的碎发。
萧着拧眉，“李参谋的人品是没问题的，但一个人到底怎样，不是别人说了算，而是要你自己去感受。”
沈婉抬眸：“那你觉得我和他结婚合适吗？”
直截了当。
萧着看着她，意味不明，“这是你个人私事，没有人有资格为你做选择，何况我一个外人，还是那句话，沈教员自己用心感受，你已经拥有理想的事业，强多很多人，更不应该迷失在感情里。”
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明天我还要接知微。”
点到即止，萧着抽身离开。
沈婉愣在原地，望着他清冷的背影，心里发凉。
萧着是她见过最特别，经历丰富素养高的优秀伴侣，若非有家室，她一定放下一切去追求。
可惜言语的交锋他滴水不漏根本不给一丝一毫的交流空间，意思已经很明确。
沈婉出身书香门第，家风严谨，也做不出破坏别人家庭违规的事，这对事业，家庭声誉，都是致命打击，代价太大她付不起。
但凡萧着愿意流露出一丝希望，她都愿意赌一把。
黯然失色，沈婉转身融入夜色。
……
……
翌日，江知微提着简单的行李箱入住临时住房，一尘不染的两居室，干净整洁，萧着提前打扫了一遍。
俩人一起吃了个午饭，他便去上课了。
晚饭是他打回来一起在家里吃的。
萧着简单洗了个澡，回屋时，看到江知微倚靠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围城，漫不经心地看着。
没有手机的年代，江知微看书已经荤素不忌了。
昏黄的床头灯暖光映照在她脸上，秀发柔顺，白嫩的面容明媚难言。
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比起十几岁的模样，轮廓越发清晰精致，带着少女没有的韵味，长发垂落在胸前，单薄的白色睡裙则显得温婉。
看着这一幕，萧着心头微暖，冷峻的面容柔和，那张阴柔俊美脸庞的威严褪去。
掀开被子探了进去，久违的暖意袭来，萧着凑上前去，“别看书了，睡觉吧。”
她抬眸，抬起被窝下笔直的长腿，压在他身上，触感并未温润细腻的肌肤，而是粗糙的摩擦感。
感知到不对，他下意识撩起被子一看。
眼里划过一抹不敢置信，转身看向江知微，皱了皱眉，有些恍惚。
“这，这是什么？”
江知微转过身，正对着他，“丝袜，没见过？”
这年代首都的街头，也不缺穿着黑丝搭配长裙的女人。
难以言喻的热气从尾椎骨直达头顶，萧着板着脸，“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谁睡觉穿这个？”
他不能理解，正义言辞。
只是脑海里止不住循环播放刚才透过暖黄色灯光看到的一幕，挥之不去。
闭了闭眼，强行驱逐，望着江知微，心情复杂。
她这是上哪学的？
江知微靠近，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贴耳，抓过他的手。
“傻瓜，谁睡觉穿这个。”
“嗯？”
萧着疑惑更重，对她自相矛盾的话感到难以理解。
然而江知微的下一句话，让他耳尖通红。
“你……成何体统！”
“……”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穿过窗帘缝隙，投射在一尘不染的地面，残破不堪的碎布片零落，一块块随意丢弃在地。
卧室一片宁静，不知过去了多久，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微弱响声。
赤裸着上半身的萧着套上起身，套上衣服，眼里还带着些许睡意残留，回头看了眼蜷缩着的江知微，只露出半截光裸的肩头。
他顿了顿，看到地上的东西，神情莫测。
反应过来，毫不犹豫一片片捡起，塞到口袋里，走出卧室，关上门，找到废弃报纸包好，打算丢弃，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不乏侦察兵出身的，一旦败露身败名裂。
于是萧着找到柳条箱子放进去锁好，打算毕业之后，带回海城再丢。
晨练时，萧着神采奕奕不见疲惫，气势更强。
引起王进步和李国庆的注意，俩人脸上带着促狭的笑，靠近，左右夹击。
“萧师长，昨天过得怎样？听说弟妹住进来了。”
“唉，好福气啊，真是羡慕不来。”
萧着面不改色，抛开他们的手，“老夫老妻的，能怎样？”
两人显然不信，还打算追问。
萧着转向前头，“那不是沈教员吗？听老陈说，她家里正在给她安排相亲对象。”
话音落下，转头的功夫，李国庆人凭空消失，再抬头，已经在百步之外。
刚才的话题就此终结。
萧着和王进步面面相觑，同时扯出一抹戏谑的笑。
王进步摇头：“这小子还真是，话是不会说，坚持还是挺坚持的，萧着，你觉得这事能成吗？”
“只要想干，有什么事是干不成的？枪炮都扛过，还怕这点事？”
摆了摆手，萧着先走一步。
王进步一头雾水，心里好奇的很，“你还没说怎么成呢！”
萧着再有招也不敢给李国庆支，“你们自己琢磨吧。”
隔天，李国庆前往沈家伺候花草。
沈婉从学校抵达家里时，发现有人已经先到一步，正卷着袖子帮她爷爷伺候花草。
“沈爷爷，您看，这位置行吗？”
他搬着一盆二十斤重的盆栽，正在客厅研究摆放位置，每到一个地方，便询问老爷子的意见。
只是一眼，便让沈婉心情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