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霄将军龙行虎步地踏入正厅，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肃杀之气和久居上位的威压。她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站在厅中、看似乖巧的李素智。
“让你久等了。”
飞霄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喜怒，她径直走向主位坐下，单刀直入。
“椒丘已简要汇报。关于绝灭大君幻胧，以及……停云的下落，将你知道的，详细道来。”
李素智收敛了之前闲逛时的散漫，正了正神色。他知道糊弄不过去，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
关于幻胧的阴谋，他大部分推给了“星核猎手的剧本”，只说是偶然窥见艾利欧那模糊不清的命运线。
关于停云，则半真半假地描述了自己与她在遇袭后如何被阮·梅所救，以及之后在星核猎手据点分别的情况，隐去了自己被研究、被转让等不光彩的细节。
飞霄听得极其专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不时提出几个关键问题，李素智皆是对答如流，逻辑上勉强能自圆其说。
“……大致便是如此。”
李素智说完，摊了摊手。“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幻胧之事，相信将军自有决断；停云姑娘吉人天相，如今应当无恙。”
飞霄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和判断这些信息的真伪。最终，她微微颔首：“此事，仙舟承你的情。若无他事，你可以回去了。”
公事公办，干脆利落。
李素智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暂时过了。他躬身行礼：“那在下便告辞了。”
他转身，作势欲走，心里却惦记着刚才“不小心”看到的那个盒子，以及……某个更重要的“发现”。
就在他走到门口，似乎是因为“紧张”或者“不小心”，胳膊肘“恰好”撞在了旁边一架堆放文件的矮几上。
“哗啦——”
一堆不算太紧要的文件和卷宗散落一地。
“哎呀！抱歉抱歉！将军恕罪！我这就收拾！”
李素智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捡拾文件。
飞霄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在那里收拾。
李素智一边胡乱地将文件拢在一起，一边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着散落的东西。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在一堆公文的下面，露出了一个熟悉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笔记本封面。
那正是之前阿哈塞给他、他还没看清内容就被飞霄以“有伤风化、影响仙舟稳定”为由强行没收的那个本子！
好家伙！原来藏在这儿了！还说没看？！
李素智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几下，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和某种“抓到把柄”的窃喜，脸上却做出惊讶和疑惑的表情，伸手将那本子抽了出来。
“咦？将军大人，这个是……”他拿着本子，站起身，脸上带着纯良无害的求知欲看向飞霄。
飞霄在看到那本子的瞬间，瞳孔微缩，一直沉稳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她很快恢复如常，语气冷淡。
“一本无关紧要的杂书而已，没收后便放在此处了。放下吧。”
“哦？无关紧要？”
李素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反而饶有兴致地翻开了本子。
果然，里面是他熟悉的、阿哈风格的混乱涂鸦和一些意义不明的片段，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某些页面上，明显有被反复翻阅的痕迹。
甚至……在某一页描绘着飞霄与驭空某种“亲密互动”的潦草插画旁边，晕开了一小片不规则的水渍干涸后的痕迹。
李素智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他指着那片水渍，抬起头，用一种夸张的、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的语气，瞪大了眼睛看着飞霄：
“将军大人！这、这上面的水渍是什么鬼？！难道您……您对着这本子……干了那种事？！天呐！没想到威严的飞霄将军，私下里竟然……啧啧啧……”
他一边说，一边用痛心疾首又带着八卦兴奋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飞霄。
飞霄“噌”地站了起来，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窘迫和一丝慌乱，甚至隐隐透出了一抹红晕，从耳根开始蔓延。
她强作镇定，声音却比刚才拔高了些许，带着明显的恼羞成怒：
“胡说八道！那……那水渍是上次翻阅时，不小心打翻了酒杯！休得胡言污蔑！”
“哦——？”
李素智故意拖长了尾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和……欠揍。
“不小心打翻了酒杯啊……也就是说，将军大人，您……真的看了？而且还是一边喝酒一边看的？”
他一步步向前逼近，手里晃着那本“罪证”，眼神像极了发现猎物弱点的狐狸。
飞霄被他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红晕更盛，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握紧了拳头，指节有些发白，又羞又怒：“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素智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属于反派的、混合着狡黠、威胁和浓浓恶趣味的笑容，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
“将军大人，您……也不想这种‘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特殊读物’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吧？比如……被画中的另一位主角，驭空小姐？或者被仙舟联盟的同僚们？嘿嘿嘿——”
那“嘿嘿嘿”的笑声，充满了不怀好意和拿捏住对方把柄的得意。
飞霄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她死死地瞪着李素智，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却又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动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竟然会落下如此要命的把柄在这个混账小子手里！
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威风八面、令行禁止的曜青仙舟最高军事统帅，此刻却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羞愤交加又无可奈何，李素智心里乐开了花。
欢愉！这才是极致的欢愉啊！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阿哈在他脑海里放声大笑，并为他的精彩操作鼓掌叫好。
“那么，将军大人，”
李素智好整以暇地将那本子塞进自己怀里，拍了拍。
“这本‘无关紧要的杂书’，我就替您‘处理’掉了。至于封口费嘛……我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来找您慢慢聊。”
他冲着脸色铁青、几乎要咬碎银牙的飞霄，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灿烂笑容，然后潇洒地转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将军府正厅。
只留下飞霄将军一个人站在原地，拳头紧握，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李、素、智——！！！”